那人垂頭看了她一眼,轉頭同後面才趕上來的五靈宗長老胡儀說了什麽。
程雨遙遙聽見他說得是“事急從權,請長老勿怪。”
世界好像還籠罩在那詭異的粉紅色漣漪裏,她隔着霧氣感受周圍,這才恍恍惚惚意識到自己已經經歷了一次死裏逃生。
“程雨,怎麽回事?”胡儀問道。
“胡長老。”程雨行個禮,想講白芽的事時,卻卡住了。她還記得白芽對她說了什麽。鄭師兄他們是死在那個劍閣修士手裏的。
雖然這個白芽已經被證實是魔修所化,可是……她的話一定是假的嗎?
“程雨?”胡長老見她半晌不答,皺眉又喚了她一聲。
“不急,”岑瑞攔了胡長老,“她剛從邪術中擺脫出來,難免神識不穩。我也曾中過類似的邪術。讓她先去歇息吧。”
見他如此說,胡長老也不再追問,對程雨道:“先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事之後再說。”
程雨心緒複雜地行了個禮,離開了這裏。
胡儀長老看向岑瑞:“岑道友,這就是最後一個了吧?”
岑瑞拿着破妄劍感應片刻,道:“我再沒有覺察到問題了,等明靈道友的消息吧,若是她也沒什麽感應,應該就無事了。”
明靈元君是萬妖洞的妖修鸪鶛,一雙明靈目銳利通徹,能察不諧。故此被遣來解決五靈宗的事。
胡儀長老松了口氣。五靈宗中已經查出九十七個被魔替換了身份的修士,從雜役弟子到內門的精銳都有。
許多內門精銳都是像程雨這般栽在了認識的外門弟子手中,誰能想到修為遠不如自己的同門,會突然對自己下手?
這群魔修們還打算以同樣的手段繼續侵蝕五靈宗,他們之前就恰好趕上一個僞裝成內門弟子的魔修正打算對其師父下手。若非他們趕到及時,五靈宗內就将有一位峰主被替換掉了。
天地驚變發生沒多久、劍閣傳訊各宗篩查時,五靈宗曾查過一遍,改換調整了宗門內的許多設置。但如今已經過了将近一年,魔修的手段更添了幾分隐秘,又恰逢宗內精力大多被牽扯在争奪神位的事情上,不想就出現了這樣可怕的纰漏。
幸好,幸好劍閣和萬妖洞發現了異常。要不然,五靈宗還真有可能不知不覺就被換成了魔修的地盤。
另一邊,明靈元君也傳來了消息。她帶着幾個妖兵來的,妖兵們看守着一個捆紮結實的修士,這就是王餘。他身上的煉妖壺已經被收走了。最初有魔修突破了五靈宗的防護就是王餘折騰出來的。他引出來一只五靈宗豢養的靈獸,将魔修藏了進去。
事情辦好,明靈元君心情不錯。
原本鎮山大将軍楚山震要跑這趟差事,他想親自替媳婦兒出氣來着,結果被洞主給無情拒絕了。大将軍實力雖然強悍,在細查問題上卻不如有天生神通的明靈元君。
一片愛心被媳婦兒拍下去,楚山震氣哼哼的不開心,在明靈元君出行前找她啰嗦,要她一定要把事情辦好,把那敢挑釁的家夥帶回來好好收拾。
監戎路過,道:“別盯着了,我還有事,你留下來陪我。”
原本郁郁的楚山震嗖地一下又變得神采飛揚了,快樂地跟着監戎走了。
明靈元君被迫塞了一嘴的狗糧,日常腹诽,大将軍每次都做出那副氣哼哼的樣子,結果還不是洞主一句話就給順毛了?
腹诽歸腹诽,明靈元君還是很樂意讓王餘多吃點苦頭。他拿着煉妖壺不知禍害了多少萬妖洞的修士,不止監戎和楚山震不高興,明靈元君也很不高興。
“我看再沒有僞裝的了。”明靈元君道,“這人捉了我們許多修士,我就把他帶走了。”
五靈宗自無異議。
現在該找那些被替換掉身份的五靈宗修士們了。他們都還活着,魔修們為了能用他們的身份記憶必須留下他們的性命,況且,五靈宗內還有他們的命牌,誰也不确定他們的“金手指”能不能瞞過五靈宗內專門升級過的命牌。
沒過多久,一個五靈宗的修士來到胡儀長老身旁:“大部分修士都找到了,只缺了一個雜役弟子。”
拿着弟子名冊一對,沒被找到的人正是白芽。
胡儀把白芽的樣貌一傳,詢問大家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朗擎雲看過之後,不由一怔。
岑瑞注意到他的神情,問道:“怎麽了?”
“我曾見過她,”朗擎雲低聲道,又補充了一句,“在遂州。”
聽到“在遂州”,岑瑞就懂了。難怪師叔讓自己把朗擎雲也帶來。
另一邊,胡儀也将程雨又叫了回來,問問她知道些什麽。
程雨見到被捆住的王餘,不由目光停了一下。
“你認得他?”胡儀問道。
程雨點頭:“胡長老,這是獸王宗的王餘。我們之前曾在遂州一起找過血鏽刀。”
“白芽……也是我們在遂州撿到的。”
在他們撿到白芽前,王餘就和他們分開了。現在看來,他們這一路總是為落後血鏽刀的蹤跡一步而苦惱,可誰能想到如今,沒得到線索的王餘活了下來,追查到血鏽刀的線索的人都已經死了。
兩相這麽一對,當初的事情就清楚了。
岑瑞道:“胡長老,我不認為朗擎雲有過。”
胡儀道:“不生此念,不遭此劫。此間因果,沒什麽好追究的。”
這算是了結了五靈宗弟子死于朗擎雲之手的事情。
白芽一直沒有找到,岑瑞帶走了那些魔修的“金手指”,明靈元君帶走了裝着萬妖洞修士的煉妖壺和王餘,其餘的魔修則有五靈宗處置。
胡儀送走了劍閣和萬妖洞的修士,看看沉默不語的程雨,道:“既争血鏽刀,便有生死劫,你不要自誤。”
“弟子知曉。”程雨低聲道。
……
劍閣,起雲峰上。
雙文律坐在竹椅上劈竹條,一旁的岑瑞正在彙報。
他打算修一修這小院的竹籬。山頂風硬,他的屋舍有劍意相護,離得遠些的竹籬就差了些,歷經九百年的風霜,已經毀壞了。
聽完的岑瑞的彙報,他的竹條也劈好了。
雙文律抻了抻肩背,問道:“怎麽樣?”
那些魔修手上并不只有一個規則碎片,他們能如此迅速而輕易地蝕入五靈宗,靠得是數個規則碎片合作。
“它們雖各有奇異的力量,但缺陷也很大。若能夠抓住它們的弱點,這些規則碎片并不難對付。難的是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如何預防。而且,這些規則碎片當中有許多可以溝通的,魔修可以利用它們,我們也可以利用它們。”岑瑞答道。
在乾坤開放之後,岑瑞就中了魔和催眠系統的招,之後因禍得福,閉關了許久,并沒有接觸過多少規則碎片。這次五靈宗的事情是他接觸規則碎片最多的一次。
雙文律也不評他的對錯,問道:“你有什麽疑惑?”
岑瑞心中的确積聚了許多疑惑,他理了理思緒後道:“我看到五靈宗正在為争奪神位進行內部遴選。這不只是在選擇之後為争奪神位的宗門資源傾斜,也是在尋找那些身懷‘金手指’的弟子。”
畢竟,弟子們為了争奪神位、争取門派資源,必然要奮力争先,自己有什麽能力,就很難再像之前一般隐藏了。
“不只是五靈宗在這樣做,還有許多宗門也在這樣做。”岑瑞繼續道,“最初各宗門想要聯合開個會議,是為了解決弟子們得到‘金手指’的問題。現在會議重點變成了昊祇神位,神位能夠解決乾坤規則因諸規則碎片而動蕩的問題,卻沒有辦法解決各宗門對于獲得‘金手指’的弟子們的擔憂。”
諸宗門弟子心性各異,在得到于某一方面有極強悍能力的“金手指”後,這些弟子會如何選擇?五靈宗已經險些因為這些“金手指”而遭一場滅門之禍,獸王宗更是直接出了個背叛宗門的例子。
有這兩個例子在,各個宗門就不可能放心任由這些獲得“金手指”的弟子們自由行事,最起碼,他們也得知道誰擁有“金手指”,這些“金手指”又都具有什麽能力。
不說別人,岑瑞自己都會因此對劍閣的安穩有所擔憂。
但獲得“金手指”的弟子們不想暴露也是人之常情。乾坤中心性不足殺人奪寶的修士并不少,他們所懷的“金手指”越強悍,就越不想被別人知曉。
昊祇神位的事能夠将諸宗門與弟子們之間的矛盾再向後延緩一二,但這一矛盾沒法解決,就始終會是一個隐患。
“你如今也見識過了許多規則碎片,對它們的大致分類、如何應對,心中都有數了吧。”雙文律道,“整理出來,帶給我看看。先幫我把籬笆紮了。”
“是。師叔,我從那些魔修身上捉到的規則碎片怎麽處理?”岑瑞問道。他來彙報,本來就有一部分是為了這個。
“你自己看着處理吧。”雙文律擺擺手,沒有再管的意思。
岑瑞摸不着頭腦。
這些規則碎片算計乾坤,或許可以從他們背後查出點什麽,所以他才把這些規則碎片都帶回來。但師叔既然這樣說了,那就聽話好了。
岑瑞抱着竹條乖乖紮籬笆去了。
雙文律雙手一背,從雲浪起湧的崖頂邁出,一步從乾坤東南之極邁到了滄洲雲夢澤。
岑瑞捉到的那些規則碎片沒什麽可查的,它們也只是一群用來試探的小卒子。只要乾坤能夠安穩不動,背後的人遲早要露出馬腳。他現在要去瞧瞧太歲的事。
雲夢澤中并不只有湖澤,也有許多連綿秀麗的小山,山環水抱之間,最秀美的一片湖泊上,建立着水月坊。
水上荷花亭亭,水下錦鯉搖尾,廊腰缦回、彩閣繡樓、碧橋金堤,美不勝收。
但來到這斂盡天下秀色的麗水之上,還不算真正觸碰到雲夢澤的力量。
這片能活魚、養蓮、生柳、駐鳥的水泊,只是雲夢澤上的一層水光,也是靈地自保的力量。
雙文律沒有驚動他人,一步踏到了湖心島上。在湖心島中央,有一口圓井,井身溫潤瑩白,如滿月之輝。
井沿上,伏着一個彩衣雲鬓的女子,胳膊搭在井壁上,頭枕着胳膊,面容安詳恬靜,好像正在睡着。
這就是水月坊主花空謝,但也可以說不是花空謝。這是她虛實幻真之道的體現。
鏡花水月是空、是幻,但不是沒有。若沒有,又怎麽會有看得見的水中月鏡中花?怎麽會有“鏡花水月”這個詞?
若将一切看做虛無,那才是入了邪路。
“你來了。”花空謝呢喃道,她仍閉着眼,一半還沉在夢裏。
這口水月井,是雲夢澤防護力量最強盛的地方,卻也是真正進入雲夢澤之處,而進入雲夢澤,要靠夢境。
雙文律走到井邊,低頭向鏡中一瞧。水波自井中蕩開,蕩過了湖心島,湖心島便化作了透明似天空的湖水,水波蕩過整個世界,天地在水波中翻了個模樣,一切都好似琉璃砌成、雲霧塑形。
這是夢境,也是真正的雲夢澤。
花空謝站在水泊上,低頭看着水泊深處,那裏隐隐倒映有一片山川湖海——幽洲。
幽洲名為九大洲中的一洲,實際上卻與其他八洲都不同——幽洲是乾坤的陽世在雲夢澤中的倒影。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幽洲是倒影,卻也是真實存在的一個大洲。
從雲夢澤可以進入幽洲,但從幽洲無法進入雲夢澤。
雲夢澤像是一層洗去所有浮幻表現的水鏡,透過它,可以清晰地看到,幽洲中有一些污濁晦暗的力量在游走,它們不斷地試圖擴張,又不斷地被幽洲的鬼修發現并泯滅,這些都是太歲的力量。
花空謝已開始逐步放太歲進入乾坤,此前太歲的入侵範圍一直被限制在幽洲。因為幽洲的特殊性,太歲的力量在這裏更好控制。
太歲混亂的本能在不斷地尋找乾坤之道的缺陷,這些微毫的缺陷對于幾近完滿的乾坤來說,就像瓷瓶上的微裂,難以看到,就無法彌補。太歲的力量則像無孔不入的墨跡,滲入裂隙之中,将它染黑。
“太歲的力量很有意思。”花空謝道,“它們逃不出雲夢澤,便另辟蹊徑,和一些乾坤中的事物融合到了一起,試圖借此離開雲夢澤。”
和乾坤事物結合到一起的太歲力量會失去繼續侵蝕的能力,花空謝想看看它們能做到什麽程度,便沒有額外再攔截。這些結合在一起的詭異東西,竟真的跑出了雲夢澤。
“我看到太歲令死物顯出活性,但它拿魂魄沒有辦法。”雙文律道。
太歲的力量在幽洲當中融合進了一只陰蝕線蟲體內,那線蟲在被融合的過程中就死去了,太歲仍想侵蝕線蟲的魂魄,但乾坤魂魄的道沒有缺漏,線蟲的魂魄進入輪回。太歲的力量就與它的屍體融合了,最後竟成了個好似活着的玩意,鑽出了雲夢澤。
桃姑山主讨源離開幽洲,就是為了追逐它,只不過因為這玩意不知怎麽落到蜇王手中,反倒給讨源平添了不少麻煩,使她一路追到遂州。
但在讨源追到蜇王之前,這東西就和蜇王一起死在了血鏽刀下。
讨源沒了任務,便順勢去瞧了瞧血鏽刀的風雲。
“有了太歲的标記後,幽洲部分的道比其他部分完善起來要快得多,現在只剩些微毫之處。”花空謝道,“依我看來,已經可以嘗試将太歲的力量放出雲夢澤一部分了。”
太歲的力量離開雲夢澤的限制,造成的動靜必然會比在幽洲當中要大得多。原本依照他們的打算,是要等幽洲的道徹底完善之後,逐步在陽世當中放開對太歲的限制。
不過既然現在有了昊祇這個“穩固器”,他們就可以給太歲力量更大的空間發揮,不必擔心它對乾坤造成過大的動蕩。
雙文律此來,是為了在放開雲夢澤的限制之前,再次确認一遍,太歲是否隐藏有可能對乾坤造成的危害,同時也在花空謝放開限制時看護乾坤。
劍意像水波一樣化進雲夢澤,片刻之後,雙文律點點頭。
花空謝閉上眼,雲夢澤忽然蕩開水波。
像從鏡中的虛幻影像化作實體,萬千污濁晦暗的太歲力量湧入了陽世。
……
解決完雲夢澤的事,岑瑞也把規則碎片的資料都整理好了。
雙文律拿着岑瑞整理的資料看。岑瑞等在一旁,莫名有點兒緊張。世間的規則碎片煩不勝舉,整理資料的思路有很多,他也不太确定該如何選擇,後來他列了幾份不同的粗綱,拿去請教了自己師父柏崖。
柏崖看完岑瑞的粗綱,問道:“你猜他為什麽要讓你整理這份資料?”
岑瑞陷入沉思。
劍尊不會關心這些規則碎片的成長方向,不會關心它們那些亂七八糟的能力該如何分類,不會關心得到金手指的人該如何利用它們,他只關心一件事——乾坤。
岑瑞想明白後,恍然大悟,這才定下之後的方向。
他整理的思路是按照規則碎片對乾坤的影響來的,經驗豐富知道該怎麽和乾坤合作的熟練工規則碎片、經驗不足但可以溝通的守規矩規則碎片、什麽都不懂或者就是損人利己危害乾坤的規則碎片,以及幹脆就是別有目的的規則碎片。他分類寫了怎麽分辨這些規則碎片,看它們是依靠什麽來從乾坤當中獲取規則記錄的。
除此之外,還有如何尋找規則碎片的漏洞、如何防止被規則碎片操控等等,十分詳實深入,看樣子,在這段時間裏,岑瑞不只是整理了自己所見的那些規則碎片,還找別人收集了不少資料。
雙文律看他這個寫法,就知道岑瑞心中是怎麽猜的了。他笑了笑,把岑瑞眼界不及的地方增補上去,又把資料交還給岑瑞。
“給所有劍閣弟子都添一門課吧。再往善功堂裏添個長期任務,上交任何危害乾坤的規則碎片可換取善功,受我指點一次。”雙文律道。
岑瑞只覺渾身上下酥地一震,眼睛唰唰亮了。
善功不算什麽,但有劍尊指點在前面吊着,劍閣弟子豈不會為此瘋狂?
但最重要的是添的那一門課!
岑瑞終于明白了他上次疑問的答案。
如何對待那些得到金手指的弟子們?教引他們如何分辨、對待規則碎片。善功堂只取危害乾坤的規則碎片,這态度已經再鮮明不過:若有弟子得到了其他金手指,不需要上交、不需要登記,自己随心便是,劍閣不會管。
若是發現那規則碎片對乾坤包藏禍心,還用猶豫嗎?這些金手指哪兒比得上他們劍尊?!
這是劍閣的氣度。
這世上,人人都想要一個強有力的保障,保障自己利益、保障自己的修行、保障自己的性命……又在修行的過程中,一層一層地認識到這些都是妄念,認識到有生必有死,有勝必有敗,他人之苦,自身亦會有所受,這是天地運轉的自然,是洽成一體的道。然後再一層一層地打滅這些妄念,等到把這些都打滅後,又會生出新的妄念——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了這種妄念。
可是,不懂得為什麽會生出浮塵,就算掃淨了浮塵,道心上也還會落下新的浮塵。
接受了自己的生死苦樂,卻想要道統能夠長存不朽;放下了對天材地寶的追尋,等到界外的規則碎片出現時,又生出了執着。
此時若已将“自己已打滅此種妄念”的妄念所困,就更可怕了。
天外規則碎片,聽起來很厲害,似乎脫出了乾坤的道。可若換一個角度去看,它們與那些蠱惑人心的魔豈非也多有相仿之處?守住自己的道心,有何可喜?有何可畏?乾坤的衆生,有乾坤作後盾。
但對于乾坤中的其他門派将如何行事,劍閣并不打算幹預。這份資料并非功法,自會流傳出去,劍閣是如何做的,也不會避着人。那些門派是要效仿還是別有打算,就看他們自己了。
萬事沒有一個統一的标準,雙文律也不會給他們定下一個所謂的标準。自己的道路自己走,自己的因果自己背。
岑瑞雙目發亮,興奮地忙這些事去了。
雙文律把人使喚得團團轉,又給福德閣和昊祇傳了一個信,坐在竹椅上慢悠悠呷了一口茶。
要忙的事情太多。他不耐煩的事情,岑瑞卻很樂意去幹,豈不正好?他使喚完人家徒弟,悠悠然跑峻極峰見人家師父去了。
作者有話說:
鸪鶛:又東百八十裏,曰小侯之山。明漳之水出焉,南流注于黃澤。有鳥焉,其狀如烏而白文,名曰鸪鶛,食之不灂。——《山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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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