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劍尊冷酷無情 — 第 51 章


柏崖見到他,先問道:“出什麽事了?”

雙文律笑道:“沒什麽事,我偷個閑,來你這兒坐坐。”

柏崖眉頭松開,給他采了一杯清露。

清露澄澈如水,入口舌嘗之無味,口腔中卻回蕩着一股芬芳的甘香。

“聚魂露,好久沒嘗過這個味道了。”雙文律嘆道。

聚魂露産自聚魂花,聚魂花是一種可以穩固魂魄的異寶,花形如仰鈴,整體呈霧白色的靈植,只生長在地底靈氣充沛的洞窟當中,生長條件極為苛刻,稍有差池就會整株枯萎。

聚魂花在生長過程中,會在花盞內逐漸積聚花露,随着花露的積聚,花瓣會逐漸變得透明,等到其色如琉璃時,就可以采之飲用了。

聚魂露對治療魂魄有奇效,然而乾坤中卻沒有任何聚魂露售賣,這是因為聚魂露還有一個特征:只要離了花盞,不過一刻,就會失去效果,變成一汪再普通不過的清水。無論用何種手段,都無法延長保存。需要用聚魂露的修士,只能自己來到聚魂花生長的地方,采其露水飲用。

一千八百年前,雙文律重入劍閣時,魂魄之傷還未痊愈。柏崖四處尋覓到聚魂花,費了不知多少事,将之在峻極峰中移栽成活。這個味道,雙文律嘗了九百年。

柏崖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這些年來我這裏讨聚魂露的也不少。”

聚魂花難以尋找,也幾乎沒法養活,除了天生天長、随時可能因為地氣變動而枯萎的天然聚魂花,也只有柏崖這裏才有種出來的。

因為魂魄損傷的緣故,雙文律此世最初并沒有恢複記憶,柏崖将他引渡回劍閣,如兄如父,悉心調理了百餘年,才使他的魂魄可以承載過去的記憶。

雙文律看見柏崖面前的七十二峰陣盤,問道:“魔淵有動靜嗎?”

柏崖又嚴肅起來:“沒有,但我覺得不對勁。”

能被魔冒充的“岑瑞”混進劍閣之內,是他的錯漏與恥辱。他絕不會讓這件事再發生第二次。諸般能力詭異的規則碎片固然可慮,但最讓他警惕的,則是魔主方拂歌。

方拂歌是個膽大心細、心思奇詭的角色。現在乾坤正值動蕩,已經開放了這麽久,連帶着有許多規則碎片都進入了魔淵當中,他怎麽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至于其他魔為什麽安分,倒不難理解。

雙文律之前一劍劈塌了半座錯牙城,城主羅糜很怕雙文律下次再來直接把劍劈到自己身上,因此攔截那些身懷金手指的魔是攔得兢兢業業。

羅糜攔住這些魔不讓他們前往乾坤,必然會招致不滿。

不過羅糜也是很有想法,他在那個基建系統的輔助之下,不只是建了個道心檢測的門檻,他還把塌了的半座錯牙城建成了魔淵中最大的□□。

也不知是基建系統從哪個世界聽來的概念,他搞了些什麽“洗浴、搓澡、蒸桑拿”“全魔淵最大游樂園”“影視游戲餐飲一條龍”,還有各種契合魔之所欲的狂野項目……

魔本來就是狂情縱欲之輩,哪抵抗得了這個?沒過多久就讓羅糜賺了個盆滿缽滿。也有其他魔将嫉妒羅糜的聚金盆,但沒有基建系統,他們完全沒法競争得過羅糜。至于說把錯牙城搶過來……

錯牙城塌的那半座城痕跡還在呢。誰知道羅糜是怎麽從劍尊手底下逃過一劫的?誰知道換了他們自己上,劍尊萬一又來了,他們有沒有命也逃過一劫?

算了算了。

有些錢還是讓這不怕死的賺好了。

魔淵的魔過不了雲門臺,進不得乾坤,乾坤的修士卻可以進入魔淵歷練,只要別太張揚,羅糜一般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辦法,誰叫魔淵當年戰敗了呢?因此,錯牙城現在改成□□的情況也就傳到了乾坤當中。

魔淵當年雖然戰敗,魔主方拂歌對魔淵的掌控卻絲毫沒有減弱。

當年戰敗之後,八十一魔将中幸存的大半都聯合起來,想要趁機把方拂歌瓜分了吃,魔沒有忠誠可言,他們臣服只是因為利益和打不過。

然後這群造反的魔将都死了。

現在的八十一魔将裏,只有十六個是原本的。方拂歌以其酷烈手段昭示魔淵:就算他敗給了乾坤,收拾他們還是輕而易舉。

再之後,方拂歌就閉關了,一直到今日都沒有出關。可是,一千二百年了,方拂歌一直沒有露面,魔淵也一直沒有亂,這固然是因為他當年的威懾,但若說方拂歌沒有留下閉關後彈壓群魔的手段,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規則碎片這麽大的動靜,沒能讓他出關;錯牙城塌了半座,沒能讓他傳命;羅糜這麽折騰,也沒能讓他吱聲。說方拂歌沒有謀劃,誰信?

柏崖一直在盯着魔淵的情況,也一直在盯着劍閣的七十二峰大陣防護。他怕這裏有任何一點疏漏,被方拂歌抓住入侵。不止是乾坤異變的這一年。從九百年前,雙文律閉關開始;從一千八百年前,雙文律重入劍閣開始;從兩千七百年前,雙文律隕落之後,這個陣盤一直放在柏崖手邊,沒有一日閑置過。柏崖一直守着劍閣大陣,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方拂歌的難纏。

雙文律道:“乾坤不會輕易開放。它選擇現在晉升,是因為道已經極近圓滿,因為我已經傷勢盡愈。”

“師兄,”雙文律看着柏崖的眼睛,道,“兩千七百年了,你不曾休息過一日,你的修為也未曾寸進。現在為什麽還不肯休息?”

這已經成為了柏崖的心障。雙文律一直在等他自己放下。

柏崖板着臉:“你出關的第二天,我把一個魔引薦給了你。”

那個魔的“金手指”不只是一個普通的規則碎片,尤其是最近五靈宗的事,已經證明了這些規則碎片之後有替它們隐匿的存在。一個敢于謀算乾坤的存在,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一時蒙蔽了柏崖,是很正常的事。

雙文律看着他,沒有說話。他們都想到了一千二百年前。

這些事情、這些道理,他們都知道。但知道不等于能放下。

罷了。

等到乾坤圓滿的那一日,再沒有什麽險事時,柏崖自然就能放下了。

與此同時,乾坤中對昊祇神位的争奪總算正式開始了。

因為神位各有不同,乾坤修士們倒不一定非要單打獨鬥,瞄準不同神位的修士們互相合作反而可能更有奇效。

但有些宗門因為修行道路相仿的緣故,注定要互相競争,比如劍閣與萬劍峰。

劍閣沒有進行內部遴選,萬劍峰卻做了。許多出挑的弟子也都在遴選中冒了頭。

劍修嘛。篩選起來簡單粗暴,打呀!

不像五靈宗這類宗門那麽複雜,五靈宗門下除了精善五行攻擊術法的修士,還有其他喜歡研究五行生克鑽研陣法的、符箓的、遁法的等等弟子,要選起來可麻煩得很。

萬劍峰在這次遴選中最出挑的一個弟子,名叫盛驚曉。

盛驚曉原本只是萬劍峰的一個外門弟子,雖然刻苦,卻天資有限,已經被困在第三重瑤光境四百餘年了,很難再有突破的機會。

十個月前,盛驚曉将積攢的善功全部換成了一次觀摩劍影玉璧的機會。

劍影玉璧是萬劍峰傳承下來的寶地,它在萬劍峰的玉璧山中,也可以說玉璧山本身就是劍影玉璧。

因為玉璧山是一座只有一半的山,斷口光滑如玉璧,另一半則已經坍塌成了亂石灘,據聞是許多年前萬劍峰的前輩與外敵激烈交戰時留下的痕跡。

劍影玉璧有一個奇異的特性,那就是能夠留下在玉璧前練劍之人的影像,玉璧上留有當初劈落半座山的前輩的劍意,假如在玉璧前練劍之人的劍意不足,則無法抵禦玉璧中的劍意,也無法留下自己影像。

因此,劍影玉璧中的所留下的劍影,無一不高妙。

不同的人觀摩劍影玉璧會看到不同的影像,也有什麽都看不到,白來一趟的。至于能看到什麽,大約與個人天資有關。

盛驚曉在換取觀摩機會的時候,負責的執事曾勸過他,不要将全部善功賭在上面。盛驚曉卻執意如此。

他的外門同門嘲笑他癡心妄想。盛驚曉與這些同門的關系不算好,他瞧不上這些同門,這些同門也不喜歡他心高氣傲的态度。都是被天資所困的人,你是勤奮練劍日日努力,可也未見什麽成效,怎麽整日一副不屑與人交往的樣子?做給誰看?

多少人都等着看盛驚曉一無所獲的笑話,結果盛驚曉悟了。

他不止從劍影玉璧中看到了一門劍影、一舉突破至第四重開陽境後期,還感玉璧劍意,劍意入骨,成了後天形成的劍骨,原本平平的天資硬生生拔成了罕見的天才。

之後盛驚曉就被收入了內門,修行一日千裏,對劍法的領悟能力更是驚人,每次練完一門從玉璧中學到的劍法之後,他就會再去觀摩一次玉璧,又會學到新的劍法,就這麽一門一門練下去,已經學了不知多少劍法。再後來,更是成了掌門弟子。

萬劍峰的宗門大比按照百年為一代進行,這些大比皆已進行到了最後階段。

演武臺上,陣法衍生的幻境當中,劍光激烈。與盛驚曉相争的修士名叫烏葉舟,是內門中有名的天才。

陣法中鬥得正激烈,演武臺下觀看的修士們交流聲不斷。誰都沒想到盛驚曉竟能與烏葉舟相争這麽久。

盛驚曉就算再天才,也才獲得機緣不到一年。

陣法當中,烏葉舟的劍術悠然又迅捷,像一葉游于狂浪之巅的小舟。

這是一門極難練成的劍術,名為“一系舟”,既有游于狂浪之巅的安穩自在,又有穿梭罅隙的銳利敏暢。

放舟不系,虛以遨游。這是一種極純粹、自在逍遙的劍道。然而,又為何有此“一系”?

是因修者行此路時,心尚未能放達,卻求放達,極易走偏。或如魔,以狂心縱欲為逍遙自在;或因難解困縛,反生苦楚……故而有此一系,使心不偏于正道太遠,以免翻覆。

這門劍法,能安穩自如地悠游于敵人的攻擊之上,也能覺察環境中最微毫的罅隙,又有一系,能明心固神,不畏神魂上的攻擊幻境。

烏葉舟已将這門劍法練到了極高明的地步,他的劍法幾乎沒有缺漏。

盛驚曉的劍法常有缺漏,每每都會被烏葉舟的劍尋到破綻。然而,每次烏葉舟剛尋到他的破綻時,盛驚曉就又換了一種劍法。他用一門又一門不同的劍術,在巅毫間的切換自如,生生抗衡住了烏葉舟的劍!

“他怎麽做到的?”臺下人喃喃道。

一個人怎麽能做到同時修煉這麽多種不同的劍術,而且每一門劍術都練到了如此娴熟的地步?

但就算盛驚曉每次都能擋住烏葉舟的劍,他也沒有辦法獲勝,他找不到烏葉舟的破綻。

不,或者說,他找到了,但卻一直沒有斬出這一劍。

烏葉舟的劍法只有一點處破綻,那就是牽絆他的“一系”。

盛驚曉死死盯着這“一系”。他已經捕捉到了烏葉舟劍法的破綻,但卻不敢斬出這一劍。

每當他想要嘗試斬出這一劍時,他的靈覺都會警告他,使得他汗毛直樹。

危險!

一系舟最可怕的一劍,就在于斬斷一系之劍。

一系是牽絆,卻也是心神的固守,是最後的一道保障。因此,當斬斷這一系的時候,烏葉舟也将斬出最強的一劍。

盛驚曉沒有把握面對烏葉舟的這一劍,但如果他一直回避這一劍,那他最多也只能憑借衆多劍法拖延下去。

他死死盯着烏葉舟,那游刃有餘的模樣,好像在說他會這麽多劍法又如何?他能拖延下去又如何?他遲早會敗!他的法力不如烏葉舟雄厚,很快就會被拖到法力耗盡。

盛驚曉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才、不會、敗!”

陣法之中,劍光忽然暴起。弦裂雷驚,暴風席卷。

一時間誰都沒辦法再看清陣法中發生了什麽。

雲臺上的長老忽然出手,陣法停下,盛驚曉與烏葉舟落在演武臺兩端。

盛驚曉站立不穩,烏葉舟臉色發白,兩人看上去都消耗不小。

是誰勝了?

“盛驚曉。”長老道,“恭喜。”

長老的宣布一出,演武臺下嘩然。

內門無數弟子,竟真的讓一個才從外門拜入不到一年的弟子拔得了頭籌!

盛驚曉呼吸急促,目光發亮。

他賭贏了!

那是同歸于盡的一劍,他無法抵擋烏葉舟發出的最後一劍,但他的劍比烏葉舟的劍要更快上一瞬,他贏了一瞬!

長老滿意地看着他,道:“宗門大比只是神位争奪的開始,宗門能夠給你們提供支持,但最終能夠拿到什麽神位,要靠你們自己。修行路難,我知道你們許多人在見過前途艱險後,已經開始求平求穩。但昊祇神位是一件需要你們去争的事,不要忘記自己的目标,不要讓手中的劍變鈍了。”

“弟子的目标從來沒有變過,”盛驚曉昂首道,“弟子的目标是劍尊!”

“弟子想要走到和劍尊一樣的高度,然後,超越他!”

何等狂言!

萬劍峰的弟子們或許對劍閣的劍修們不服輸,但誰都不能不承認,劍尊,那是天下最頂端的劍修!

浩大乾坤無邊歲月,只出了一個劍尊。

雲臺上的長老卻哈哈大笑,贊賞道:“好!我輩劍修,豈可丢了奮勇之氣?前人可追!帶着這個心氣走下去!”

劍尊是一座豐碑,可是後人若見那豐碑高聳,便失去了奮起直追的勇氣,乾坤豈不是要一代不如一代?

手中長劍,是開拓,是進取!若沒有一顆披荊斬棘勇往直前的心,手中拿什麽劍?

萬劍峰的宗門大比已經結束,在離開宗門前,盛驚曉又去了一次劍影玉璧。

馬上就要正式參與神位的争奪了,他想要在離開萬劍峰之前,再多從玉璧中記錄幾門劍法。

是的,記錄,而非領悟。

許多人把他當成了抓住機緣一舉翻身的天才,但盛驚曉知道自己并不是天才,他只是很努力,而這份努力終于獲得了回報。

十一個月前,最強劍修系統忽然找到了盛驚曉。

在慣例的機械音播報之後,系統原本正等着盛驚曉驚慌失措地發問,然後他再解答,讓這個土著了解一下自己得了多大的機緣,乖乖聽話合作。

結果還沒等系統解釋,盛驚曉就兩眼發光:“你就是上蒼賜給我的機緣吧?”

最強劍修系統:……?

盛驚曉:“我就知道我一定天命不凡!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之前的一切都是上蒼給我的考驗,所以我每日習劍、打磨自身,從來沒有放松過。現在,你終于來了!”

最強劍修系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盛驚曉:“來吧!告訴我,你是什麽法寶?有沒有洞府?還是哪位前輩高人留下的傳承?讓我們盡快開始吧!”

又猜道:“你之前還說了什麽任務,莫非前輩高人還留給了我別的考驗?需要我一點一點解開密藏?前輩是不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他完成,但我現在修為太低,等到我能力夠了,就能登上棋盤,幫助前輩贏得棋局?”

最強劍修系統看出來了,這是個話本看多了的中二病。

“等以後你就知道了。”系統道。

盛驚曉又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麽,恍然道:“果然如此。讓我猜猜看,最強……最強劍修……我明白了!你在暗示我的目标應該是劍尊,對吧?”

最強劍修系統:……?!!!

你怎麽上來就幹到護道者身上了?!

“等等,不是……”

“你放心!”盛驚曉道,“雖然目标艱險,但我輩劍修,就應該披荊斬棘!迎難而上!”

“不是劍尊,我叫這個名字與他無關,只是想鞭策你而已。你別總想着劍尊。”最強劍修系統奮力解釋。

“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深意與苦衷。劍尊的确很厲害,你怕我聽到他的名稱之後,起了畏難之心。我不會的!”盛驚曉保證道。

最強劍修系統:“真的不是,你聽我說……”

盛驚曉:“難道說是要保密嗎?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正大光明地說出來,假裝成一個狂傲自負的人,反而不會被重視。”

總之,在這樣那樣一番雞同鴨講之後,可憐的、已經與盛驚曉綁定了的系統,被迫踏上了與護道者為敵的道路。

無可奈何之下,最強劍修系統也只能躺平擺爛了。就希望,這個腦回路清奇的小子,應該沒能力走到去給劍尊找麻煩的地步吧?

而盛驚曉,也開始了他的奮發之旅。

每日習劍十次,可以領悟基礎劍法,每練習一次,都會增長不等的精神氣力。每練習一遍劍法,就可以提升至少一點熟練度,等到熟練度積攢足夠,就可以将劍法練到圓滿,領悟劍意。

只要努力,就會有成效。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機緣了!

這世上,并不是努力了就一定會有結果。曾經的盛驚曉難道不努力嗎?可是天資所限,他努力了這麽多年,不還是一個外門弟子?

除了練劍,系統還會給他一些別的任務,只要他做完任務,就可以獲得相應的獎勵,他的劍骨也是系統給他的獎勵。

系統就像一個獨屬于他自己的“善功堂”一樣。而這個善功堂的所有任務,都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現在上蒼給他的獎勵到了!他就知道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盛驚曉來到玉璧峰的陣法前,以法力激活身份玉牌之後,直接走進了陣法當中。他拜師宗主衛翎後,從師父那裏得到了對劍影玉璧等地的開禁。這曾經需要他積攢許久善功才能一觀的劍影玉璧,現在只要想,就可以随便來看。

這就是內門那些天資高超弟子的待遇。

劍影玉璧前,已經站了一個人——烏葉舟。他袖手站立着,仰頭看着高聳的玉璧,卻不是在觀摩劍影,不知在想什麽。

盛驚曉原本與他沒有什麽交集,兩人的起點一個天一個地,或許以前在外門時,他偶爾仰頭看見的那些劍光當中,會有烏葉舟禦劍的身影。直到幾日前的那場大比。

他為什麽會來這裏?是因為自己嗎?

盛驚曉知道,在自己從劍影玉璧中得到“機緣”進入內門後,就有許多外門弟子也把希望寄托于此,時常來觀摩玉璧,希望能夠成為下一個自己。

烏葉舟來這裏,是因為被自己打敗之後,想從這裏看出點什麽嗎?但無論他們怎麽想,都沒有用的。因為他們都不是自己,都不是被上蒼選中的人!

盛驚曉看了這個已經被自己超越的天才一眼,不再管他,自去準備觀摩玉璧。

烏葉舟卻歪頭看向了他:“你又來這裏觀摩劍影?”

盛驚曉停住腳,在腦海中對系統問道:“系統,他是我命運中第一個需要被折服的人嗎?”

最強劍修系統:“你……為什麽這麽覺得?”他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都跟不上盛驚曉的思路。

“不然為什麽在我打敗他之後,他還會再來找我?”盛驚曉道,“如果他只是一個我前進道路上的階段性标杆,那麽我現在已經打敗他了。現在他卻又找上了我,這說明我們的命運未來必定還有糾纏。他要麽是敵人,要麽是夥伴。”

“随你吧。”最強劍修系統已經放棄說通這個腦子有病的小子了。他只恨自己當初為啥要起“最強劍修”這個名字。

烏葉舟見盛驚曉不語,便自己挑明道:“神位争奪開始了,要不要合作?”

盛驚曉皺起眉:“難道說,他是被我打敗後,成為我未來同伴的那種人?還是說他會因為不忿于被我打敗,想要對我下暗手,現在來放松我的警惕?”

最強劍修系統已經深谙該如何應付他了:“這需要你自己來判斷。”

盛驚曉沉吟道:“如果他命中注定成為我的同伴,那麽我們遲早會走到一起。昊祇神位事關重大,是我未來的重要一步,不能賭。就這麽辦吧。”

“不必了。”他開口拒絕了烏葉舟,徑自走向玉璧。

在他擦過烏葉舟身側時,烏葉舟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有敵意。是你贏了我,你不該高興嗎?”

他其實大約知曉盛驚曉為什麽不喜歡自己。他已經去了解過盛驚曉。

盛驚曉曾經在外門待過很久。那些和他接觸過的外門弟子們都不太喜歡他。在他們口中,盛驚曉是一個自傲又努力的人,還有……腦子仿佛不太正常。

一個自傲又努力,卻受困于天資的人,自然不會喜歡那些生來就天資極高輕易就會超越他們努力的人。

烏葉舟了解這種人,所以也知曉該如何說服這種人。

盛驚曉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睥睨:“呵。你已經被我打敗了,我怎麽會對你有敵意?”

烏葉舟:……?

這反應和他預料的不大一樣?

烏葉舟沉默了片刻,道:“你勝了我,在我們這一輩弟子中拔得頭籌。可是,勝過我算得了什麽?”

“你以為你在和誰争奪神位?是我嗎?是萬劍峰裏的這些同門嗎?整個乾坤的修士都在競争神位。”

“乾坤中修為高深的前輩有多少?天賦遠高于你我的有多少?萬劍峰是很強,可是同為劍修,乾坤當中還有一個劍閣。

“劍閣的岑瑞你聽說過嗎?修為已至第七重天玑境。劍閣的十二劍仙皆在峻極峰第九階,聽說他已登上了第八階,如此修為,他才修行了不到千年。”

“你說得對。”盛驚曉認真道,“勝過你不算什麽。我遲早要像超過你一樣超過他們。我生來就是要站在頂端的。”

烏葉舟:……手突然有點癢。好想揍他。

他現在明白為什麽那些外門弟子說盛驚曉腦子不正常了。

“你很自信。”烏葉舟深吸了一口氣,“但乾坤中從來不缺少驚才絕豔的角色。我來找你,是因為你在大比後說的話。說大話誰都會,但想要做到,卻不是動動嘴就行的。如果你的心氣只是空的,那我就全當看錯了你。”

盛驚曉道:“不必激我。我自然會向我的目标努力。你想找我合作,要先拿出能說服我的東西。”

烏葉舟笑了一聲,歪頭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壓過劍閣一次?”

“我明白了。”盛驚曉對系統深沉道,“他是我反抗劍尊道路上的夥伴。”

最強劍修系統:……

作者有話說:

盛驚曉:原來我們要與劍尊為敵嗎?我會做到的!

最強劍修系統:不是,我沒有,我不想。

盛驚曉:放心吧!我幫你!

最強劍修系統:弱小、可憐又無助

————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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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劍十次不要覺得少,我專門算過的!

一套八段錦打下來,慢一點到位一點,要二十多分鐘,做完中間停歇活動幾分鐘,算半個小時,基礎劍法也按照一次大概半個小時算,十次就五個小時了。

早晚功課的話,加起來按三個小時算。

假設盛驚曉已經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只在晚上打坐,白天不打坐了,算八個小時。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就剩八個小時了,他再做點任務積攢善功、聽聽大課,不剩幾個小時休息了。

一天真的很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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