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撞破

小女有疾 — 第 177 章 撞破


酒幡招搖,其後是一片木槿花開。

花梓覺得前路不甚清楚,雨幕也開始混沌不堪,仿佛天地都融在了一起,一時整個人暈暈沉沉,直想睡上一覺。

到了酒館門口,白玉曦霍然勒馬,一聲嘶鳴,揚蹄而止,濺起一片污水,将門扉染了數朵泥花兒。

白玉曦扶穩花梓,兀自下了馬,正欲推門,就聽到身後“噗通”一聲。

花梓掉下馬背了。

“不用,不用管我,腳滑了而已。”花梓勉強站起身來,雪球一躍跳下馬背,在花梓腳邊繞了幾圈。

白玉曦皺了皺眉,轉過身來,攔腰将她抱起。

花梓本就頭暈腦脹,這會兒天旋地轉,吓出一身冷汗,不免傷口一陣疼痛,她咬牙抽了口冷氣,再不吭聲。

他瞧了瞧,忽然手上用力,手指正按着她身上的傷口。

他唇邊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旋即又恢複一貫的冰冷肅穆。

花梓身上吃痛,皺緊了眉頭,卻依然悶不吭聲,有些時候,有些事,有些人,總能讓她不再害怕,不再逃避,不再畏縮。

白玉曦不由好笑,竟還有些骨氣,這廢物丫頭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曾經以為流了鼻血就吓暈在水邊,這會兒滿身血污,當真要魂歸天際,竟然生生添了幾分傲骨。

有點兒意思。

他推了推院門,卻沒推開,院門栓的緊緊。

于是,他繞到矮牆處,縱身一躍,就入了院子,随後走到門前,隔着門,就聽到屋裏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卧榻搖曳之聲,其間混雜着嗯嗯啊啊一陣吟哦。

花梓有氣無力。低聲問道:“這……這是什麽曲子?”

白玉曦眸子一暗,擡腳就踹開房門,抱着花梓徑直走了進去!

一地香豔,透過氤氲濕氣。繞上院內木槿花瓣。

花梓使出最後一點兒氣力,瞪圓了眼,目光從地上悉索衣物,到桌上那女人雪白的大腿,再到她光潔的後背,最後停在她微紅的耳垂上,一對金累絲燈籠耳環不住搖晃,煞是好看。

女人微仰着頭,雙手撐在桌上,呼吸急促。盤起的秀發垂下幾縷,黏了汗水貼在面上,那男人正抱着她的腰,站在女人腿間,面色酡紅。

男人目光越過身前的女人。落到花梓和白玉曦的身上,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那女人聽到響動,也轉過頭來,跟着瞪圓了眼,臉上本一片霞紅。片刻就散的一幹二淨,繼而面色煞白,尖着嗓子大喊出聲:“啊——”

白玉曦一擡腳,“砰”地将門關死。

那二人撿了地上衣物,遮着身子,滿面惶恐。

花梓覺着。若不是瞧見自己滿身是血,十分駭人,這男的非得光着身子就找白玉曦決鬥不可。

她啞然失笑,微眯着雙眸,幻想那一場景。不知白玉曦會是怎樣的表情。

白玉曦将花梓送到床上,拔劍指向那男人:“拿壇酒,傷藥,紗布!”

他又轉頭望向那女人:“弄兩碗姜湯,兩碗粥,一碗驅寒藥!”

如此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小酒家,大多會将常用藥品備置齊全,省去一次次出門,來回颠簸,折騰不起。

那倆人拎着衣物就出了屋子。

及到外屋,女人才開始嘤嘤啜泣,哽咽着抱怨道:“寡/婦門前是非多,今兒這事兒被人撞見了,傳出去可怎麽好?你家那婆娘還不撕了我的臉?”

那男人不住嘆氣,一面穿衣服一面拍着女人後背,還不忘順着腰身向下摸了一把:“我家那醜婆娘,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女人一把推開他,嗔道:“你這饞嘴吃不飽的,竟還是個膽小怕事的!”她又止不住啜泣道:“那男人!把我從裏到外看了個全乎,你也不曉得為我做主!”

她一指裏屋,跺了跺腳,掩面而泣,止不住地抽噎。

男人透過窗子只掃了一眼,正對上白玉曦陰鸷的臉,立時就吓得軟了腿:“這不是好惹的,不是好惹的,你就當被狗看了去,莫要委屈了。”

女人扭頭就朝廚房走去,怨氣橫生,咒罵道:“何止被狗看了去?我是被狗污了身子!”

那男人倒不生氣,一溜兒小跑随了上去,開口沒有半句安慰,卻問道:“上次給你帶來的紗布和傷藥,你放哪了?”

花梓雖有些神志不清,二人對話也聽了個明白,到底還是惹不住,微張了張嘴,氣若游絲:“真當自己天仙呢,誰稀得看她!”

白玉曦瞥了她一眼,輕聲道:“閉嘴!”

他從未見過當着他的面還敢說這麽多話的,這會兒都神志不清了還閉不嚴那張嘴!

花梓不想閉嘴也不行,身子已虛的只想入夢了。

然她還是象征性抿緊了嘴巴,以示順從。

白玉曦十分滿意,站在床邊直盯着門外。

那二人并未想着逃,還算識相,如此,算是保住了命。

不多時,男人一手拎着酒,一手拿着傷藥和紗布,哆哆嗦嗦進了屋子。

白玉曦也未說話,只垂着眸子朝床邊椅子微揚了揚頭。

男人會意,立時将一應物品放到椅子上,弓着身子嗫嚅道:“爺還有何吩咐?”

“出去!”白玉曦聲音粗嘎,面色不佳。

那男人吓得一哆嗦,垂着頭,跌跌撞撞就出了屋子,及到門口,深深出了口氣,十分慶幸自己劫後餘生。

白玉曦去了封泥,将酒壇傾斜,微眯了雙眼,輕輕一嗅,不禁嘆道:“可惜了好酒!”遂轉身撕開花梓傷口處的衣裳,她半睡半醒,有些神志不清,皺了皺眉頭。

他扯下一大塊紗布,浸了酒水,嘴角上揚,雲淡風輕掠過一絲笑意,垂下眼,斂了笑,将紗布輕輕覆上花梓傷口。

她猛地睜開眼,想叫卻叫不出聲,雙手死死抓着床腳,目眦欲裂,盯着白玉曦,繃緊了身子。

他視若無睹,抓着紗布不住擦拭傷口。

花梓吸了口涼氣,牙齒微微顫栗,唇齒間發出沙啞的嗚咽聲,整個身子開始微微顫抖。

白玉曦将她身上六道傷口用酒水一一擦拭幹淨,又一一塗了傷藥,仔細包紮。

包紮完畢,他望一眼窗外,戌時已過,雨聲漸弱,卻依然漆黑一片,沒有半點兒光亮。

他推開門,見那男人已沒了蹤影,那女人正倚在門旁打瞌睡。

女人身上只披了一層薄紗衫兒,內裏着了個肚/兜,清晰可見。

“姜湯和藥!”白玉曦只吩咐了句,就又轉頭回到屋裏。

這寡/婦揉了揉眼,心中忽然有些憤懑,就自己這穿着,哪個男人見了不是臉紅心跳,心急火燎的?這男人怎麽看都不看一眼,面無表情,比寺廟的和尚還沉得住氣!

她一撩衣衫,扭着水蛇腰就朝廚房走去。

她盛了姜湯和粥,端在手裏,想了想,又放回竈臺,轉而将肩上薄紗向下拉了拉,半個香肩裸在外頭,上頭還留有被啃噬的痕跡,仿佛木槿花瓣似的緋紅迷離。

她微張了嘴,媚眼斜睨,咯咯一笑,就端了姜湯和粥碗朝裏屋走去。

“公子,可否幫小女把簾子卷起來?小女騰不開手!”寡婦捏着嗓子,聲音媚的能捏出水來。

許久,沒有動靜。

“公子,小女騰不開手……”她又捏着嗓子,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轉了五六個彎彎,是個男人聽了心裏都會直發癢。

許久,還是沒有動靜。

寡/婦憤恨地咬咬牙,将兩個碗放到地上,起身卷了簾子,這才看見,白玉曦正坐在椅子上,黑着臉直勾勾望着她,眸子裏是掩不住的殺氣凜然。

她腿一抖,然只片刻,就定了定神,端了兩個碗,款款朝白玉曦走去。

及近桌旁,正要把碗放到桌上,白玉曦忽然開口:“拿過來!”同時,嫌惡地瞥了眼桌子。

那寡/婦臉上一紅,竟笑了。

她走到白玉曦身邊,每一步都極盡風/流,雪白的腿裹在裙裏若隐若現,及到近處,她緩緩彎下腰去,香肩就呈在白玉曦面前,松垮的肚/兜懸在胸前,一片雪白柔軟,大半露在外頭。

她一壁将兩個碗放置矮幾之上,一壁微扭了扭身子,将一側大腿貼上白玉曦的身子,輕輕摩挲……

花梓聽到響動,微睜開眼,心中惶然,這小寡/婦真是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鬼啊!惹誰不好,偏要惹這個閻羅王。

“公子,需要小女伺候您喝粥嗎?”寡/婦俯在白玉曦耳邊,輕輕吐着熱氣,眼波流轉,勾上白玉曦的眼,聲音酥到了骨子裏。

豐腴柔軟的身子不住扭動,整個人幾乎要貼到白玉曦懷裏了,她咬着嘴唇輕聲道:“反正,小女的身子也都被您看了去。”

白玉曦眸子愈加暗沉,深不見底,一只手卻已按上腰間短刀,倏然,眸中殺氣騰然……

花梓啞然失笑。

這一笑,似震痛了傷口,她按着腹部,連着輕輕咳了兩聲。

寡/婦立時直起身子,惱怒地瞪了一眼床上的花梓,這個半死不活的,竟還醒着。

白玉曦握着刀柄的手略松了松,眸子重歸一片暗沉陰冷。

“公子,小女……?”花梓又微微咳嗽兩聲,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他可不是公子,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攝靈殿少主!你更不是小女,你是個半老徐娘,偷/情的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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