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顏毫不留情地以手成刀劈向青黛的天靈蓋。花影花容失色。怒不可遏地以九龍鞭揮向折顏。鞭風甚是淩厲。正中脊背。不出意外的。折顏被九龍鞭狠狠摔了出去。
我要看書地翩然而起。接住了嘔血不止的折顏。斑駁的陽光點點灑灑地投射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上。幾日不見。她竟瘦成這樣。瑩白羸弱得弱不禁風。一時間。心疼憐惜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而來。小心翼翼地将她摟在懷中。聲音平靜得詭異。清冽寒冷。渀若是從煉獄底層傳來的:“誰準你動她的。”
我素來清淩冷漠。不過是這些日子略略收斂了些。倒是給了旁人假象。此時。淩厲的氣勢自然是壓住了花影的怒意。竹色小樓渀若被凝固了一般。靜得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花影怔怔地看着我。渀若不認識一般。很是陌生。顯然。被我的盛氣壓制住了。
東海龍太子嘴角不住地抽搐。暗暗叫苦連天:诶喲喂。我的姑奶奶。小祖宗。白澤上神哪是善茬啊。誰不知道他的寶貝徒弟折顏是他心尖尖。這數百年來。還沒有誰敢打她的主意。如今。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螭吻亦是被打擊了。不禁嘆息:現在的小娃娃還真是不敢恭維。什麽簍子都敢捅。素日裏。連他都不敢對折顏有半分戲谑。這小妮子倒好。起來就是一鞭。毫不留情。要知道。若不是白澤那小子有求于青黛。她們怕是窮極一生都沒個機會踏入昆侖雪域紅梅林半步。
“我素來容不得旁人半分污蔑。”折顏性子雖是清冷。可也倔強得十頭牛也拉不回頭。緩緩推開我的扶持。恨恨地抹去嘴角的血跡。冷眼瞧着花影。鳳眸裏閃爍着掩飾不住的嘲諷“既然你說我蛇蠍心腸。那麽。我也沒必要戴着面具裝好人。索性便随了你的願。做一回惡毒的女子。”
折顏的性子我自是知道的。畢竟是同根子息。有怎會對青黛下毒手呢。将将暗地裏探了探她的紫府。神力空虛。靈力渙散。想必是救了青黛的緣故。果然是個倔強的孩子。口是心非。明明是救了青黛。卻做勢要殺害她。全然不顧旁人誤會。
“你徒弟這般蠻橫惡毒，你還攔着我教訓她，助纣為虐！”花影緩過神來便聽見折顏的冷言冷語，愈發地震怒了，不管不顧地指着我說我包庇。
“花影！”東海龍太子已然看出端倪，輕聲呵斥“別妄下斷論，看清楚再說。”
“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還會有錯嗎？”所謂關心則亂，說的大抵是如此，花影嬌叱着“敖歆，連你也要幫他嗎？就因為他是昆侖白澤？”
“我說你這女娃娃真是呆頭呆腦，沒瞧見青黛的‘鬼蠱’已解，折顏實在救他，真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螭吻作為旁觀者實在看不下去了，再被花影這麽胡攪蠻纏下去，還有完沒完了，偏生折顏那丫頭脾性倔強，而白澤那小子壓根就不屑解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胡說！”花影氣急攻心，見螭吻開口以為也是幫折顏的，下意識脫口而出，轉而又覺得不對勁，有些愣愣地“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青黛已經沒事了，不僅沒事，還生生多了百年神力。”螭吻無奈地翻着白眼，若不是為了耳根清靜些，他還真不想理這缺根弦的女娃娃“聽清楚了沒？”
花影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折顏，又扭頭無聲地詢問敖歆。
敖歆緩緩地點點頭，雖說他不确定青黛的“鬼蠱”是否已解，但是，折顏絕對不是在還青黛，顯然的，青黛紫府的神氣突然醇厚了許多，想來便是折顏的那一掌所致。
“可是，你不是與我說，‘鬼蠱’乃是鬼族至毒之物，非鬼族之人，無解嗎？”花影疾步走向青黛，執起她漸漸恢複血氣的手腕，細細把脈，見其脈搏平穩有力，珠圓玉潤，心中石頭才緩緩落下，可仍是疑惑不解“折顏非鬼族之人，又怎會解得了‘鬼蠱’難不成……”
花影忽然驚呼一聲，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欲言又止，眉間滿是恍然大悟。
我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約莫是猜到了花影的意思。折顏與鬼王鐘離的事還是傳揚了出去，敖歆的神色大抵也是這個意思。
“我與鬼王乃是忘年之交。”折顏強撐着虛弱的身子，嘴角泛着絲絲血跡，眉眼暗藏着憂慮，轉而又緩緩隐去，若有所思：不能再連累師父了，可是，為何神界之人不能與鬼族來往？不該是相安無事麽？
“不是說你們私……”
“花影！”敖歆嘴角不禁抽搐，他早晚有一天會被她氣死，說話做事這般沖動，見我眸子裏風起雲湧，勉強笑了笑“前些日子，聽說神女折顏與鬼王鐘離欲結秦晉之好，只是天帝棒打鴛鴦。”
“秦晉之好？”折顏嘲諷地輕笑着，鳳眸盈盈卻毫無笑意“不該是茍合私奔之類麽？何時傳的這般好聽了？仙界還真是變幻莫測，好壞皆是他們說了算，既然是天帝棒打鴛鴦，那我師父白挨的九九八十一諸神釘又該怎麽補償呢？還有那一身修為，由天帝來還嗎？”
折顏針針見血，字字珠玑，仿若離弦之箭，氣勢逼人，敖歆被堵得啞口無言，她便是這樣的性子，素日裏絕不會理會這些事，只是，這一次，實在是令她惱了，她，到底是為了誰呢？
紅梅旖夢閣，我饒是清冷淡然也是按捺不住了，看似平靜淡然，實則七上八下：“折顏，你這般生氣，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折顏本是盤膝而坐，調理內息，先是輸了百年神力給青黛，還未喘口氣便被花影九龍鞭所傷，她猛然睜開眼睛“不該生氣嗎？！都是為了我，師父才會修為散盡，若不是天尊，萬年神力都毀于一旦，師傅竟還問我是為了什麽！”
原是這樣，原是為了我，我不禁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卻是真心實意的開心。
折顏疑惑的看着我，眸子裏仍是含着憤怒，氣呼呼的握緊拳頭。
“折顏，為師很開心。”我執起折顏的手，輕輕将其展開，“我以為，你那般生氣，全是為了鬼王。”
“鐘離？”折顏疑惑不解的反問“他不是已然好了麽？”
“天帝震怒，欲派遣兵将攻打鬼域，我以為，你是為了這個才如此氣憤。”
“天帝不過是說說而已。三節平衡，量他也不敢就此打破。”折顏輕嗤一聲，卻是道盡了其中的利害關系“誠然，我喜歡鐘離，但不過是忘年之交。秦晉之好？難不成要他老牛吃嫩草嗎？”
聞言，我笑得更歡了，折顏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老牛吃嫩草？嗯，确實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