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聽我解釋
顧九齡身體微微一緊,頓時像是被蕭胤點了穴一樣,不敢再動。
耳根後面傳來蕭胤熱辣辣的呼吸,許久他沙啞疲憊的聲音幽幽傳來。
“七殺谷……”
他開了個頭,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有時候硬生生将過去的傷疤揭開,流出膿血,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
他不願意在人前再提起過去那件事情,可有時候不提不行,總有些過往是根本無法抹殺忘記的。
蕭胤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婉柔的父親是我麾下副将,與我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顧九齡心頭一頓,她本不想逼着蕭胤說這些,可今天蘇婉柔做得過分了些,她動了動唇沒有說話,任由蕭胤繼續說下去。
蕭胤聲音中裹着一層悲傷寒意:“那個時候我被人陷害困在了七殺谷,眼睜睜看着兄弟們死在我的面前。”
“是婉柔的父親用自己的身體替我擋着那些滾燙的火油,硬生生将我背出了七殺谷,他卻因為傷勢過重永遠留在了那裏。”
“他臨死前和我說,讓我好好照顧他的女兒。”
“他喜歡隴州府一個唱曲兒的歌姬,家裏面嫌棄那女子出身卑微不同意這門親事,他不得不将蘇氏養在外面,還有了一個女兒。”
“九齡,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沒想到将她養成了這麽個自私別扭的性子,是我對不住安将軍,也是我無能。”
“我已經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我自己都沒有成過親,生在皇族親情與我來說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我自己都琢磨不明白,更別說教養她。”
“我只聽人們說姑娘家一定要嬌養着才行,便是在這王府裏由着她橫着走,她要什麽我就給她什麽,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顧九齡心頭暗自苦笑,蘇婉柔可不僅僅是自私自利那麽簡單,那就是個毒婦。
可一聽是蕭胤恩公的女兒,她終于明白了蕭胤和蘇婉柔之間的這一層關系,此番湧到嘴邊的話兒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能豁出自己的命去救蕭胤,安将軍的品行和氣節絕對沒問題。
那位蘇氏剛剛聽蕭胤又唠叨了一些,雖然出身低微,可也不願意攀龍附鳳,自己将孩子生出來養着,竟是拒絕了安将軍帶過來的銀子,只留下了那一枚梅花簪子。
甚至還變賣自己積攢的珠寶首飾,赈濟因為戰亂逃到隴州邊地的難民,開粥棚,設善堂,在當地提及蘇氏人人也都豎起了大拇指。
按理說這兩口子生下的孩子,性子應該差不到哪裏去,怎麽生出來蘇婉柔那麽個禍害?
顧九齡嘆了口氣,還是将心中的疑惑委婉的說了出來:“王爺,妾身也有錯,不該駁了王爺的面子。”
“當初王爺……是怎麽找到她的?”
聽到顧九齡又開始和他說話,蕭胤的聲音沒有那麽緊繃,可依然緊緊抱着顧九齡,生怕她跑了。
“我打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是蘇氏死了,身邊的一個老嬷嬷帶着婉柔來上京找安将軍。”
“據之前客棧的店家說,半個多月前見着一老一小朝着桃源村的方向行去,那個小姑娘好像病了。”
“我當下不敢耽擱朝着那個村子找去,不想半道兒上遇到了渾身裹着灰燼的小丫頭倒在路上,手中還攥着梅花釵。”
“當初安将軍和我說,同她女兒相認的信物便是梅花釵,還有她女兒脖子上有一片胎記,形狀像梅花,很好認的。”
“有了這個東西,誰還能認錯?”
“我瞧着那丫頭後勃頸上果然有一朵豔紅的梅花胎記,當下哪裏顧得上其他,便将她送到了馬車裏,先帶到鎮子上瞧病要緊,随後就帶到了京城将養了起來。”
顧九齡突然覺得這事兒不太對,有些蹊跷,不禁問道:“不是說她被老嬷嬷帶着來上京尋親的嗎,那個老嬷嬷呢?”
蕭胤嘆了口氣道:“婉柔住着的村子,那晚着火走水,老嬷嬷也燒死在村子裏。”
“我留了銀子,請村裏的人将老嬷嬷的焦骨安葬了。”
“火災?”顧九齡突然腦子裏想到了什麽,感覺就是開了頭,卻一下子這個念頭瞬間溜走,她再想要抓住卻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對蘇婉柔有些偏見,總覺得王爺這認親的事兒有些草率了,可人家既有信物也有胎記,她估計是想多了。
便是她處在蕭胤的位置也得認下來。
可剛才明明抓到了一個疑點,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她倏忽間就想不起來了。
蕭胤松開了她,将她的身子扳過來,凝神看着她道:“過幾天,婉柔出嫁,也算是了結了我的一樁心結。”
“你且不用與她計較,總之她馬上要離開王府了。”
顧九齡動了動唇,後面的疑惑不好說出來。
畢竟現在沒有證據,她說出來,覺得有些傷感情。
總之蕭胤有一句話說對了,将蘇婉柔趕緊嫁出去,她也好清靜清靜。
随後的幾天,桃花閣和探春苑相安無事,看似風平浪靜下,卻是暗潮湧動。
睿王府和趙朗之間的聯姻已經成了上京權貴們讨論的熱門話題,雖然趙朗的根基不怎麽樣,可這個人在軍中的戰功卻是年輕一代最多的,顯然是軍事新貴。
蕭胤又是南齊曾經的戰神,如此聯姻便是強強聯合,自然引起了三皇子蕭威的嚴重不滿。
蕭威的舅舅是玄狼軍總統領,掌控域東幾十萬狼兵,自是厲害非常。
誰知這些日子對陣西戎的北鎮府參軍趙朗幾乎是每仗必勝,便是隆慶帝也是贊不絕口,風頭簡直與當年的蕭胤不相上下。
這麽年輕就升遷的這麽快,還是這一代小将裏第一個被皇帝賜将軍府的人,所以前途無量。
這樣的年輕有為的小将軍,如果與睿王府聯姻,蕭胤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必然要牽制到段家在軍中的勢力。
如此以來,蕭威那邊有些坐不住了。
他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盞砸到了地上,幾個幕僚紛紛跪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
蕭威冷冷笑道:“一個廢物,硬生生被他重新爬了起來,這邊是要爬到本殿的頭上不成?”
蕭威眉眼森冷,染着一層霜色。
錦衣衛副使于洪躬身行禮道:“殿下,其實這事兒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蕭威緩緩轉過身看向了他:“說!”
于洪抿了抿唇道:“趙家和睿王府要聯姻得話,只要讓這事兒成不了……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