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惡婆母逼和離(2)

謀奪前妻 — 第 10 章 惡婆母逼和離(2)


裘夫人頓足捶胸、哭得那叫一個悲慘……不對,是潑辣

她指着亦畫鼻子,把所有粗俗粗鄙的難聽話全都罵出口

“賤貨、爛婊子,裘家做了什麽孽,竟娶你這個掃把星進門?給你休書你就給我謝天謝地乖乖接着,帶你的人滾出裘家,否則一狀告到衙門,我讓你身敗名裂……”

亦畫看着指天指地想把天地翻過來的裘夫人,輕聲問:“婆母想不想知道媳婦進宮做什麽?”

“能做什麽?還不是你哥哥犯事,皇上要把你臭罵一頓”

“婆母說得輕省,哪裏是臭罵啊?是恐吓呀皇帝讓我好自為之,倘若行差踏錯,怕會拖累夫家”

眼瞳微斂,聽說貴人殺人都在談笑之間,幾句不輕不重的話代表……對何亦畫起了殺心?那麽裘家呢?皇帝有沒有把裘家跟何亦畫給劃在一塊兒?

“既然如此,你自當安分,領了休書離開裘家”裘夫人啞聲道

“為什麽要?傻子都曉得,想死也得拉個墊背的,您對我又不好,我自然不想放過您”心中已然做出決定,便就撕破臉吧,亦畫笑得令人生厭,穩穩握住主控權

“信不信我上衙門告你?”裘夫人怒火贲張,就曉得亦畫不是簡單貨色

“告不成的,休書上的每條罪行都寫得太過,畢竟我嫁進裘家不久,欲加之罪誰會相信?旁人只會認定是婆母惡毒

“休?肯定是休不成的,您該想的是如何讨好我,免得我心氣不順,跑到大街辱罵皇帝,到時身為婆母,多少要承擔管教不力罪名,幾十個板子抽下去,咱們婆媳黃泉路上并肩齊行”

一番話吓得裘夫人臉色鐵青

原來蠻橫的婆母也并非無所畏懼,還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亦畫失笑,果然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無所顧忌,就沒有人能夠撂倒自己

“與其把時間拿來與媳婦争執,不如給自己找塊好布料縫制壽衣,不介意的話,再到棺材鋪裏找副好棺木,畢竟誰曉得何時會天降橫禍?還是未雨綢缪的好”

她這是詛咒還是真打算魚死網破?“你、你非要賴在我家?”

“當然,我們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死,您也甭想活”

“你這是吃定我?好!你給我等着,我絕不讓你安生”

“婆母,光是放狠話有啥用,得拿出手段啊只是兄長早有耳聞,裘家夫人不好相與,因而陪嫁下人都練過幾年武功,好為我撐腰”

意思是休不掉、打不跑?可她已被皇帝厭棄,萬一她哪天發瘋,整個裘家豈不是要跟着她陪葬?

陳姍姍也被這番對話吓得臉色慘白,就說官家千金哪有軟貨?現在怎麽辦?會不會自己也給連累上?畢竟狗皮膏藥一貼上就扒拉不開了

她拉過裘夫人低聲勸說:“何亦畫說得沒錯,她剛入門不久,就算咱們使銀子讓衙門認下她的罪行,可外人會怎麽想?定會說姨母勢利心狹,見嫂子沒了娘家便惡意侵吞嫁妝,人言可畏,若是帶累姨母名聲如何是好?”

裘夫人早已心生動搖,只是脖子硬了二十年,她很難低頭,何況何亦畫的嫁妝确實誘人“我不在乎,實實在在的生活遠比虛名來得重要”

若非仗着一身惡名,她能順利把兩個孩子拉拔大?

“姨母是不在乎,可表哥怎麽辦,當官的最在乎名聲,萬一表哥建立功勳,卻因為名聲不好升不了官,不免要怨上姨母”

“你的意思是……”

“她想和離就和離吧,往後旁人問,姨母就說和離是何亦畫提出來的,她耐不住空閨寂寞,表哥前腳離開她的心就野了”

比起嫁妝,她更在乎裘少夫人這個位置,這些年她在姨母面前讨好賣乖,可不僅僅想當表姑娘

連陳姍姍都這樣說了,裘夫人松下态度

見狀,陳姍姍出面當好人“姨母,何大人是百姓稱頌的好官,看在他的面子上,咱們別為難嫂子,既然嫂子在裘家待不住,就依她的意思和離吧”

亦畫忍不住想大笑竟然是她在裘家待不住想要和離?真是人生一張嘴,是是非非不由己

“好吧,你去叫管事進來寫和離書”裘夫人順着臺階往下爬

“不必麻煩,我寫”

亦畫提筆一蹴而就,墨水未幹她已填好名字,按下指印

裘夫人接過和離書,狐疑相望前一刻才說要黃泉路上并肩齊行,這會兒又幹脆地寫下和離書?

亦畫淡笑“若婆母心有疑慮,不妨找人看看,當然,媳婦也不是非要和離,畢竟娘家被封,我也沒有其他去處,一動不如一靜”

裘夫人凜了神色,忙道:“小廟容不了大菩薩,你把東西收拾收拾,盡快離開裘家,別帶髒地兒……”

她罵罵咧咧地走了,看着她腳步飛快,像有人在後面追似的,亦畫忍不住大笑出聲,調理惡人其實挺有趣的

“青荷,你把所有人全叫到院子裏,我有話說”

“是,小姐”

***

裘夫人對和離書沒意見,雖然到手的嫁妝飛了有點痛,但想起“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她只能盼着何亦畫盡快離開裘家

阿龍和裘家管事進了趟衙門,注銷兩人婚事,從此男婚女嫁再無相幹

亦畫遣散到京城後買回的奴仆,只帶走陳伯一家四口與青荷,除大型家俱外,她将能賣的都賣光,離開時除了裝滿銀票的匣子外,衣服棉被、日常用品滿滿當當地裝了兩輛馬車

阿龍、阿虎駕車,陳伯、陳嬸坐在前面一輛,亦畫和青荷坐上另一輛

他們剛出裘家大門,裘夫人就領着滿府下人站在門口劈頭蓋臉高聲護罵,引得左右鄰居紛紛探出頭來

“裘夫人,這是咋地?”

“唉,怪我家門檻低,我兒才上戰場呢,新媳婦兒就不安于室,成天嚷嚷着要與我兒和離,我能怎麽辦?雖替兒子不甘,卻不得不成全她,要不然她成天到晚鬧,把家裏搞得雞犬不寧,也不是事兒”

“這麽迫不及待?不會是外頭有了人吧?”

此話一出,勾起路人的八卦魂

裘夫人一聽樂了,正想引人往這上頭想呢,她滿臉為難、語氣暧昧,躲躲閃閃回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姘頭,倒真是有那麽一個男的……”

“都說娶錯媳婦兒倒楣九代,也好,這種不安分的媳婦兒不要就不要了,憑裘公子儀表堂堂、神威凜凜,還怕找不到好媳婦兒”

說話的婦人姓楊,家裏有個未及笄的小閨女,何亦畫還沒走人,她已經盤算起裘善下一段婚姻

“她不會是擔心變成寡婦,擔上克夫之名吧”

楊家入門不久的媳婦陰陽怪氣說着,她的娘家也在這條胡同裏,原本她想嫁的是裘善,哪曉得媒人上門,都還沒開口就被拒絕了

裘夫人不樂意了,什麽寡婦,她在詛咒兒子嗎?“呸呸呸,我兒子武功好本事高,這回出去是要建功立業,給我掙個诰命夫人的,你嘴巴放幹淨點”

楊嬸子啪啪啪擡手就往媳婦身上招呼,怒斥,“不會說話就閉嘴,進屋去洗衣服”

她還想把女兒嫁給裘善呢!

楊嬸子一臉谄媚道:“我媳婦人還行,就是嘴巴爛,狗嘴吐不出象牙,裘夫人別放在心上等裘公子日後封了侯爵,那可是咱們胡同裏頭一份,到時裘夫人哪裏都甭去,就坐在家裏等媒人上門,到時好好精挑細選,選個比這個好上千萬倍的媳婦兒便是”

這話說得裘夫人心花怒放,拉起一旁的陳姍姍,回答,“還挑啥,我家就有個現成的”她拍拍陳姍姍手背,笑道:“趕明兒我就到衙門登記,讓你和阿善當正式夫妻,等阿善回來,你們趕緊的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她被兒子吓壞了,萬一他又從外頭帶回不三不四的女人,她家姍姍可怎麽辦才好?

笑容瞬間僵硬,楊嬸子斜眼橫眉、滿臉不屑

這裘夫人是不是拎不清啊?兒子有了功名,要什麽女人沒有,幹麽挑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要是裘善真喜歡這個表妹還能拖到現在?別是一廂情願吧?

她懶得拍馬屁,輕哼一聲轉身進屋,砰地用力關上門

陳姍姍聽姨母這一說滿心歡喜,先登記定下名分,就算表哥不樂意也別無他法了望着正準備上車的亦畫,陳姍姍得意張揚

高門貴女、官家千金?面容姣美、才華洋溢?又怎樣,最終還不是成為下堂妻,終究贏得這局的還是自己啊!

“來人,潑水、灑鹽,去晦氣!”

陳姍姍一喊,下人拽起手邊木桶,把裏頭的東西往馬車潑去

阿龍、阿虎雙眼冒着火,想沖過去揍人,但被陳伯給阻止了“別給小姐惹麻煩”

青荷也是滿心忿忿,想沖下馬車叫罵一番

“沒事,嘴巴長在別人臉上,阻止不了的”

“可她們怎能睜眼說瞎話?小姐幾時……”

“她們不把髒水往我身上潑,怎能自圓其說?”成親月餘,兒子前腳才出征,後腳媳婦就被趕出門去,放在哪裏都會把矛頭落在惡婆婆身上

“一群壞人”

“既然知道她們是壞人,那就該替你家小姐開心,一紙和離書,不但保住嫁妝,還月兌離魔窟,天高海闊再不受盡委屈”

“可是姑爺很好啊”

是啊,裘善非常好,所以天煞孤星就別禍害他了吧“走吧”

馬車剛移動,一盆水潑上來,全潑在車廂上

這會兒阿虎不忍了,刷地,馬鞭往潑髒水的老嬷嬷身上招呼,衣服被抽出一道口子,露出滲血傷口

啊——老嬷嬷痛得放聲尖叫,躺在地上翻滾撒潑

裘夫人見狀大喊,“惡奴啊,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奴才,你們現在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了吧……”

她越號越傷心,起初只是演戲,可演到後來眼淚真飙出來了,想起被帶走的嫁妝,心痛難當

催緊僵繩,馬車加快速度離開裘家宅院,直到聽不見哭聲,青荷才松口氣恨恨道:“怎麽會有這種人啊?粗鄙!俗不可耐!”

“一樣米養百樣人,你覺得她們粗鄙,她們還認為我們虛僞呢”

“也好,往後再不需要和那種人打交道,想想就快意”

“可不就是”

“我還是不明白,小姐明明比表姑娘好千百倍,裘夫人怎就不喜歡?”

亦畫輕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只喜歡和自己同款的人”

同款?又不是衣裳不過要是為了被婆母喜歡,小姐把自己變得粗俗鄙陋、難登大雅,那可就太不值得了,青荷被逗笑“小姐,我們要去哪裏?”

“渝州”

“去找姑爺嗎?”太好了,她就曉得自家小姐心有成算,這是要讓姑爺給小姐做主啦

渝州靠近吳國,至今天下分成四國,周、吳、楚、燕,這十幾年來,周國經過兩任暴君洗禮,國力羸弱、朝堂不穩,以致于其他三國蠢蠢欲動

當下正是吳楚聯手企圖想并吞周國,而燕國還在張望中,此回郭大将軍領軍前往渝州,正是打算從吳國下手

她戳青荷額頭一記“想什麽呢,都和離了,我與裘善再無關系”

說這話,心悶悶的,但她刻意忽略

“那我們去渝州幹什麽?”

“回家”

“那場瘟疫過後,十室九空,大家早早都搬走了”

“是,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有沒有恢複過來,無妨,屋契、田契都還在,回去之後咱們就過起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鄉野生活”

沒有那麽多的紛争吵嚷,沒有權力鬥争,安安寧寧的小山、平平靜靜的小屋,歲月靜好的日子讓經歷過風浪的她心生向往

“你對咱們家還有印象嗎?”

“當然!老爺好會種菊花,一到秋天整個院子金燦燦的,美不勝收”

“你們家老爺不僅種菊花很厲害,他還曾經是太子太傅,後來元昌帝篡位,想請爹爹當丞相,爹爹不願意,這才帶着家眷一路躲到渝州”

“當丞相不好嗎?”

“不是丞相不好,是皇帝不好,元昌帝性格狹隘、脾氣暴躁、刻薄寡恩,良禽擇木而栖,當初跟随元昌帝的那批人,最終都沒個好下場”

爹說:“隆順帝是個賢君,知人善任、胸懷家國,可惜性格溫軟,對兄弟過度寬厚包容,這才導致後來的元昌帝篡位成功”

果然坐上龍椅不代表深得民心,百官面服心不服,有個看起來更靠譜的慶文帝出現,立馬有許多人結黨成群紛紛倒戈

于是元昌帝上位短短兩年,龍椅剛坐熱就被拽下臺

可憐兄弟閱牆,兩人還是同母所出,沒想到入室操戈半點不手軟,殺兄弟、砍兄嫂,後宮血流成河,據說事後打掃宮廷時,元昌帝的十二個公主、皇子被關在同一個宮殿裏,每一個都攔腰被砍成兩段,每寸屋牆都濺滿鮮血

慶文帝比元昌帝更暴戾,只不過還沒當上皇帝之前藏得深、演得好,百官誤以為他是仁厚之君,然一旦手掌天下大權,他漸漸暴露本性,良将死、賢臣亡,不順着皇帝心意,下場就是個死字

父親在世時不讓哥哥參加科考,一場瘟疫,兄妹出走渝州,誰知他們剛到京城又換上新皇帝

哥哥說:“先帝的兒子除隆順帝之外,最适合當皇帝的就是周珩,如今他成為皇帝,哥哥可以一展抱負”

于是哥哥一路過關斬将,成為大周朝最年輕的狀元

“當今皇上也沒多好,我們……”青荷發現自己說了什麽,連忙捂住嘴

話未竟,亦畫已知其意

是啊,當今皇帝再好,哥哥也沒得個好下場,伴君如伴虎,與其仕途洶湧,不如當個遺世獨立的隐士,過完平順一生

青荷改話題“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原來我們家老爺這麽厲害,少爺才會這樣強”

可惜身逢亂世,再厲害的人都無法善終亦畫垂眉

見小姐不語,青荷又道:“小姐,咱們回去後要靠什麽過活啊?”

“擔心你家小姐養不起你?”

“不擔心,阿龍、阿虎會耕田,種得出糧食就餓不死人”

“那你呢?”

“我繡帕子也能掙錢的”

“你都心有成算了,怎還問我?”

“我是想啊……也許、說不定、有可能……咱們就遇上姑爺了呢?”

抓起扇子往她額頭敲去“不聽話!都說別想了還想,你家小姐已經和離,早就沒有姑爺這種東西”

所以是真的不可能了?拿出帕子,裏頭有自己一早起來做的點心“小姐餓不餓?嘗嘗”

亦畫撚起一塊糕餅放進嘴裏,甜甜的味道讓她想起裘善的山楂糖

他離開後,她發現枕頭底下塞了一包山渣糖,裏頭的紙條寫上——生病,別害怕吃藥

真是有默契啊,她給他準備的行李中也放上山楂糖,裏頭的紙條寫着——

苦了、就吃,多留點甜蜜記憶

是啊,她始終記得他說:“日子苦,就總想吃點甜的”

說這話時,他的眉心皺出兩道豎紋

他吃糖了嗎?日子還是苦得太過嗎?

亦畫跪下,搬出壓在底下的木箱,打開、翻箱倒櫃,把裏面的東西一個個往外倒騰

“小姐要找什麽?我幫你”

“我記得放在這個箱子的……”

“是什麽?”

看見箱底的油紙包,她松口氣“找到了!”

打開紙包撚起一塊山楂糖含進嘴裏,酸酸甜甜的,像思念他的味道微眯雙眼,裘善沒有騙人,日子苦,吃點甜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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