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咬
陸崇州勾唇,就知道父親會站出來承認。
迫于母親的威壓,父親一直想納妾,但是有賊心沒賊膽,只能偷吃過瘾,但是府中這麽多年只有他與陸崇淵二人,沒再有嫡子嫡女也沒有庶子庶女,父親一直為子嗣稀少之事感到遺憾,他還想多弄出些孩子出來,如今蘭霜懷孕,父親心中肯定是迫不及待的就想認下了,有祖父做主,母親就算再強勢也不敢再有多的意見。
若不是母親逼得太急,他并不想把這事捅出來讓她傷心,但是她的母親越來越過分了,他覺得還是把蘭霜留給母親轉移下注意力比較好。
由于祖母去的早,祖父一向不管內宅之事,就更不會有長輩管父親的後院妻妾之事,母親強勢慣了,懦弱軟綿的父親曾經不是沒向母親提起過納妾之事,但每次一起這心思就會被母親收拾得服服帖帖,從此之後便歇了納妾的心思,只敢偶爾偷吃,不留下明顯證據就不會被母親抓住不放。
這些年母親在侯府過得順風順水,以至于控制欲越來越強,處事也越來越拎不清,陸崇州可以忍受母親的偏心,但是不能忍受她被陸崇淵挑撥想胡亂插手或者破壞他的婚事,更不能忍受他的妻子要跟他一起面對這樣拎不清的婆母,所以他不得不帶着顧宜蓁逃離這個家。
李氏看見自己的丈夫站出來承認,直接愣在了那裏,好半晌,才提着尖銳的聲音驚呼出聲,“什麽?陸彥,你說什麽?你說你那晚蘭霜伺候的人是你?所以他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
“那晚的人……的确是我。”
陸彥的承認讓李氏面如灰色,她想象平時一樣揪着丈夫的耳朵大怒,但是礙于公爹在場,她努力的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傷心的開口問了句,“為什麽?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
常年礙于李氏的威壓,陸彥脖子縮了縮,卻還是硬着頭皮來了句,“這麽多年我的後院只有你一人,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再說那晚我也醉了酒,迷迷糊糊進了元字號房間,後來有丫鬟過來伺候我,我還以為是夫人特意安排的……”
蘭霜大驚失色,“怎麽可能?房間裏……房間裏明明……明明就是二公子。”
不對,明明硬是世子才對,世子讓她委身去伺候二公子,她不願意,若是真把清白的身子給了二公子,那世子肯定不會納她為妾,于是世子說讓她假裝伺候二公子,只要她把那根特殊的熏香點上,二公子就會睡得死死地毫無知覺,到時候她就在那房間裏伺候世子,事後栽贓到二公子身上就行,那時候她還特意問過世子為何要陷害二公子,世子怎麽說的呢?世子說二公子從戰場上立功回來時搶他世子位的,他一介書生什麽都不如二公子,只想保住世子之位,然後她心疼了,答應了,然後世子爺給了她關于妾位的承諾……
可這會侯爺冒出來說那晚的人是他,她真有些迷糊了。所以那晚要了她清白的人到底是世子到底是世子還是侯爺?
她只記得那晚她進房間的時候床上已經躺了一個人,她剛把熏香點上,整個人就暈暈乎乎的,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只手抓到了床上,之後的事就再也不記得,等醒來的時候床上只餘她一人,她以為……以為……與她歡好的人是世子,再不濟也是二公子,怎麽可能會變成侯爺呢?想起夫人的手段,她全身冰冷,夫人不會放過她的……
她本能的就覺得侯爺說的是真的,但是她只能……只能更加堅定的咬住二公子不松口了。
“老爺,您……您認錯人了,那晚伺候您的真不是我,我伺候的就是二公子,二公子醉酒,是把我當成了少夫人才……才沒忍住的……”
“蘭霜,你還嘴硬?”
蘭霜這話一出,直接将陸崇州惹怒了,他自己的酒品如何人品如何他再清楚不過,只要不是中了那種迷幻類的毒他是不可能将任何女人當成蓁蓁的替身的,他的蓁蓁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更何況那晚他根本就沒再那個房間裏多待上片刻,陸崇淵給他送完醒酒湯離開後他也跟着離開了,陸崇淵的小動作完全被他察覺,那會他想着剛從邊關歸來,不想鬧出不好看,更不想讓祖父糟心,就沒場将陸崇淵報複回來,但是他知道陸崇淵肯定有後手,就拍厘清稍稍關注了這邊的動靜,知道父親誤打誤撞的進了那間殘留着暖情香氣味的房間後,就幹脆将他和蘭霜順水推舟的了一把。
再後面的事情他沒再多關注,因為他在忙着準備大婚的事宜,沒必要将精力放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他以為事情平息了,他以為父親偷偷處理好了偷吃的後果,誰知道這蘭霜突然在他洞房的時候跑出來鬧事,他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破壞他的大婚,耽誤他的洞房,更是不知羞恥的污蔑他敗壞他在蓁蓁面前的形象,簡直罪無可赦!
“蘭霜,你可知死在我劍下的人又多少?我不介意再多殺一人,污蔑主子者,死不足惜!”
“殺人犯法,奴婢不是敵人,也不是罪犯,二公子,你不能殺了我,我懷了孩子,孕者不刑。”
蘭霜這會思路倒是變清晰了,顧宜蓁忙安撫住暴怒的陸崇州,淺淺笑道:“夫君,今日是我們大婚,不宜見血,何必如此動怒,要想一個人說真話還不簡單,離開石壺城前師傅曾教給了我一種秘術,只要讓我試一試,就能知道蘭霜有沒有說謊。”
陸崇州暴躁的心瞬間被顧宜蓁柔軟的小手給安撫住了,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那塊試試,再鬧下去天都要亮了,我還等着洞房。”
他就知道還是他娘子有辦法。
被陸崇州當着這麽多人面這麽一說,顧宜蓁臉色微紅,嗔了他一眼,“急什麽,我先去準備幾樣東西。”
瞧着孫子那急不可耐的樣子,老侯爺暗暗好笑,幹咳一聲,“何必那麽麻煩,讓羅副将來審問,還沒有羅副将問不出的東西,好了,你們兩去休息,這裏交給我了,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了這丫頭勇氣讓她敢誣蔑我的孫子。”
蘭霜頓時面色慘白,老侯爺身邊的羅副将才是一個可怕的存在,上百種逼供手段讓人心驚肉跳,就是蘭霜一個消息不怎麽靈通也知道羅副将的手段,所以還沒等羅副将到來,她就什麽都招了,但還是有私心的把陸崇淵摘除掉了,言辭方面也不再針對陸崇州,她知道二公子有老侯爺護着,再往他身上潑髒水只怕會落不得好,所以她便将矛頭直指向李氏,她說那晚她其實也沒看清屋子裏的是誰就被拉上了床,後面暈暈乎乎的睡過去了,因為二公子去了那屋子歇息就一直以為二公子就在裏面,還暗示是因為害怕夫人,才不敢承認是侯爺……
氣得李氏一口老血噴出,她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整日打雁卻被雁兒啄了眼。
最後的鬧劇匆匆收場,蘭霜被武威侯收了房,李氏敢怒不敢言,想着明日要接顧宜蓁與蘭霜敬的茶,就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
整個過程,陸崇淵與薛詩瑤一直以看戲之姿置身事外。
事情就這麽解決了,陸崇州一點損失也沒有,陸崇淵是心有不甘的,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蘭霜确是不能再留了。蘭霜能為他保密一時,卻不能為他保密一世,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全的,更何況整個武威侯府裏,他也不希望母親多一個礙眼的對手。
雖說蘭霜還不配成為母親的對手,但是總歸礙了母親的眼,傷了母親的心,真沒存在下去的必要。
整個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也是清楚,正是因為知道最後元字號房間裏的人突然變成了父親,所以他才在最後收尾的時候顯得那麽被動,不然早在當場就讓所有人知道陸崇州睡了蘭霜,蘭霜身上已經打了陸崇州的烙印,也不可能拖到現在才讓蘭霜出來破壞那兩人的大婚。
不過沒關系,未來的路還很長,他不相信顧宜蓁選擇了陸崇州就能一直幸福下去,她抛棄了他,就不配得到幸福。
回頭望了眼房門已經關上的新房,燈火隐隐,他似乎能看見裏面交纏的人影,似乎還能聽見那女人誘人的嬌chuan,那個本來應該是屬于他的女人,今夜卻成了別的妻子……
陸崇淵揮開薛詩瑤挽上他胳膊的手,大步離去。
薛詩瑤眸色閃了閃,小跑上前,跟上了陸崇淵的腳步,她知道她心中的某些猜想在今晚後會慢慢得到證實,但是那又如何,她謀算來的丈夫,她自己選的人生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她可以忍受丈夫與許多女人有染,但是卻不能丈夫心中住下一個求而不得的人。
那些撩過的睡過的女人在新鮮感淡去後都會被他抛之腦後,唯獨近在眼前卻求而不得的人才容易在心底越紮越深,解決的辦法有兩個,一是讓他得到那個求而不得人然後抛棄,二是讓那個求而不得的人徹底消失,顯然兩者都有一定的難度,但是她不會退讓!
人聲散去,房間裏,終于恢複了安靜,顧宜蓁被陸崇州火熱的目光盯得全身都酥麻了,她喝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她有些餓了,不由問道:“忙了那麽久,你餓嗎?”
陸崇州目光灼灼,一步一步湊近顧宜蓁,低啞着聲音說道:“餓,很餓很餓,只有你能喂飽。”
洞房……快了……
但是,只能意識流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