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江翰縮縮脖子,将外面的傳言又重複了一遍。
顧宜蓁扶額,陸崇淵怎麽可能會不行,若是不行,上輩子怎麽可能招惹到那麽多爛桃花,若是可以,她倒寧願他不行,那樣她也不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而把自己的名聲都折騰壞了。
顧宜陽震驚過後,望向顧宜蓁,“蓁蓁,那傳言是真的嗎?你是因為聽到了這個傳言才悔婚的吧?”
顧宜蓁頭一撇,“我怎麽可能知道。不過我更懷疑這是有人故意編造的謠言。”
顧宜陽點點頭,“有些道理,年紀輕輕我也不相信他有隐疾,前陣子還無意中看到武威侯世子夫人要打發陸崇淵的通房……”
意識到這是個不适合在娘親和妹妹面前談的尴尬話題,顧宜陽立刻打住,他轉移話題道:“妹妹,你說這是陸崇淵的仇家在借機抹黑他呢?還是你的愛慕者在幫着你減輕悔婚的壓力呢?”
顧宜蓁心中一頓,兩者皆有可能,但是這個時候她的腦海裏不自覺的冒出了陸崇州的名字,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這麽快的安排的,她覺得這更像陸崇州的手筆,但會是他嗎?
她搖頭輕笑,“管他是誰呢,總之對我沒有害處就行。哥哥,給陸崇淵的定情信物還得麻煩你去幫我要回來,既然悔婚了,那東西就該收回來。好了,我先去收拾行裝了,估摸着祖父明日就會讓我出發。”
淮秀郡主心疼的看着顧宜蓁,“不管那留言是真是假,總之不會空穴來風,蓁兒不嫁陸崇淵也好,至于定親信物,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老侯爺那邊我還是要去道個歉。但是娘實在舍不得我的蓁姐兒去那種地方吃苦去,不如我去找一找你外祖母,讓她接你去公主府住一陣子?”
顧宜蓁一聽,忙阻止道:“娘親,可別讓外祖母為難了,她若真接我去避難了,恐怕康太妃與老侯爺那邊都不好交代了,這件事本是我理虧在先,我還是老老實實去家廟待一陣子,家廟清清靜靜,特別适合修身養性,我樂意着。”
淮秀郡主無奈,摸摸女兒柔軟的發窩,含淚道:“我的蓁兒就是乖巧懂事,你先委屈一陣子,娘會想辦法早點接你回來,你多帶一些侍從用度過去,中間缺什麽只管寫信告訴娘,娘給你送去。”
“我知道了,娘。”顧宜蓁趴在母親的腿上,享受着母親溫柔的撫摸。
“你們三個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嫁入太子府這麽些年了,如今總算懷上了;只待明年若楠出了孝,陽哥兒就能娶妻進門了;如今就剩下你了,這一鬧,又得耽擱一年……”
“娘,姐姐有孕了?什麽時候的事?”顧宜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菲姐兒懷孕幾個字上。
淮秀郡主白了顧宜蓁一眼,“就是前幾日菲姐兒給你添妝的時候悄悄告訴娘的,還不滿三個月,所以沒公開,我不是跟你提過嗎?”
顧宜蓁頓時心虛不已,那時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姐姐送來的嫁妝身上,壓根沒聽進去。想起有孕在身的姐姐,顧宜蓁心神一凜,上輩子姐姐生産是被人陷害,導致小寶胎死腹中,姐姐由此傷了身子,後來溫柔可人的姐姐突然變得暴躁無常,整個人一下子陰沉下來,以至于最後失寵失勢。
在外祖母去世後,在她也被人害死後,姐姐選擇了一根白绫了卻殘生,母親在失去外祖母後又連失兩女最後直接崩潰瘋癫了,父親忍受不了瘋瘋癫癫的母親,在外面養了外室,哥哥與父親的關系也冷到了極致。
她再也不會讓疼愛她的親人承受上輩子的痛苦了,顧宜蓁眼神幽深,決定等一個人思維清晰的時候好好計劃一下後面的路,這輩子她被不斷要讓自己活得風風光光,還要将她想護住的人都護好,誰也不能傷害。
“娘,不不用擔心我,姐姐有孕才大事,一定要事事仔細着,等我走了你和哥哥就多去看看姐姐。”
外面重新響起了鞭炮聲和吹吹打打的樂器聲,該是新娘子要出門了,顧宜蓁站起身來,“四妹妹要出門了,你們去送送吧,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淮秀郡主和顧宜陽點點頭,同住一個府裏,他們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突然,顧宜陽嘻嘻一笑,“真想看看陸崇淵聽到那些流言後的表情。”
顧宜蓁回頭,幸災樂禍的看向顧宜陽,“哥,你可別嫌事大,小心陸崇淵懷疑這事是你做的。”
顧宜陽一噎,“我怎麽可能做得出這麽沒品的事?真要是我出手,我會直接讓他斷子絕孫,說他沒生育能力不是更好?”
顧宜蓁朝着顧宜陽豎起了大拇指,贊嘆道:“真不愧是我哥,就是這麽有範!”
還別說,上輩子陸崇淵雖有那麽多紅顏美妾,但直到她死後數年都不見他有子嗣出生,說不定還真沒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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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侯府大公子二次迎親,新娘子從三小姐變成四小姐,這對夏侯朝的百姓來說實屬稀奇,因此成安伯府的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再加上坊間的流言,讓百姓對武威侯府的大公子更是充滿了好奇之色。
陸崇淵牽着顧宜夢出門的時候,是逼着自己展現笑意,但是伯府的下人依然可以看出他的不悅,因為與第一次迎親出門的時候相比,他此時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迎親隊伍繼續吹吹打打的往武威侯府而去,陸崇淵騎在馬上,目不斜視,但是依然能感覺到兩旁百姓落在他身上的奇怪目光,那些目光中有同情憐憫,有幸災樂禍,還有不懷好意……
他讨厭極了這些目光,這一切都是拜顧宜蓁所賜,所以,最好別讓她落在自己手裏!
若是讓陸崇淵此刻就聽到那些關于自己的流言,這場婚禮他恐怕是沒那麽容易進行下去,所以他身邊的小厮一直謹小慎微,不讓任何流言蜚語穿到自家公子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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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的花轎還沒進武威侯府,陸崇州就已經從厘清那裏得知了新娘換了人,他頓時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提劍就找人比武去,他是太高興了,唯有比武場上的大殺四方才能宣洩出心中的喜悅之意。
他神色一動,對着厘清道:“你去問問成安伯世子有沒有空。”約上顧宜陽,還能打聽一下顧宜蓁的消息,甚好。
厘清他拉着腦袋,不贊同道:“公子,今日是大公子大婚,你不在府裏待着,若是讓世子爺和夫人知道,又會訓叨你。”
“今天他們可沒空管我。你快去約一下顧宜陽,就說我用我的青雲劍做賭注,他若贏了我寶劍歸他。”
厘清:“……”公子好腹黑,明知道成安伯世子對他的青雲劍垂涎好久了,他拿青雲劍做彩頭,顧世子肯定會來。
厘清一走,陸崇州猛然想起自己讓人撒出去的流言,為了讓流言變成真,他不得不委屈自己兄長“不行”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