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和念念相認後會發生什麽？
撕裂空間前, 司冥就已經無數次想象過和妹妹抱抱貼貼的畫面。
這可是他最最可愛，最最疼愛的妹妹哎！是他們老江家捧在心尖的小祖宗！
而他現在可是堂堂魔君, 威風凜凜大魔頭，簡直酷死了好嗎？和念念小時候喜歡的那個仙俠劇反派一模一樣！若是念念喜歡，像小時候那樣讓她騎在背上在整個修仙界游蕩一圈都可以！
但，意料之中的激動、興奮、喜悅……
什麽都沒有。
見江念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司冥頓了頓，臉上爛漫的笑容微斂。
他不知所措地朝後退了幾步，微微松開了手。
司冥有些不解地眨了眨暗紅色的眼眸。
“……念念？”
江念的面色依舊如往常般平靜，看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
除了眸光微暗。
她垂下眼，用手輕輕攥緊了司冥的袖口。
江念的聲音低低地，語氣微澀：
“我的生日。”
司冥聞言一愣，随即不假思索道：“是1月13日！”
他露出兩顆若隐若現的虎牙，又補充道：“咱爸是7月14日，咱媽周女士是11月2日，管家周伯是11月6日, 張媽是……”
江念似有若無地彎了彎唇，随即伸出一根手指停在少年的唇前, 打住了他想要繼續背誦家庭生日表的行為。
“別說了。”
還想要滔滔不絕的司冥見被堵住了話頭，神情有些着急。
“那一年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是水晶小熊！會發光會唱歌的水晶小熊！你當時還和我鬧脾氣來着！”
“念念，我真的是哥哥啊！”
說到這裏，司冥的眼眶微微發紅。
該死的, 是他莽撞了！做出這麽突然的舉動！
念念會不會不認他？！
江念擡起眼, 靜靜地凝視着面前的白發少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專注和溫柔。
明明容貌不是他, 聲音也不是他。
江念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魔界王城初見時，少年帶給她的那份莫名的親切和熟悉感。
所以, 在系統強制下線之時，她毫不猶豫地扔出了手中的身份銘牌。
現在看來，原來如此啊……
明明身上的每一處都不是江唐的樣子，但舉手投足之間，處處都有着他的影子。
江念望着司冥，突然間低低地笑出了聲。
明明是在笑，眼淚卻在猝不及防間湧了出來。
她輕聲道：“可是，真的很醜啊……”
“會發光的水晶小熊，真的很醜。”
司冥哭笑不得。
他低下頭，正想找出一條帕子給這位祖宗擦擦眼淚，便聽江念繼續道：
“……但我很想哥哥。”
感受到懷中撲來的溫暖，司冥仰頭無聲地流着面條淚。
嗷，淚目！是妹妹久違的抱抱！
看着眼前這頗為突然的一幕，一時間，周圍鴉雀無聲。
在場衆人皆是默契地停下了正在進行的對話，轉過頭去，用充滿困惑的視線在江念和對面的陌生少年身上打轉。
這什麽情況？
看着眼眶微紅的江念，裴殊也臉上的神情略有些錯愕。
微微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他默默地打量着司冥，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司冥整個人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無法自拔，直到江念輕輕推開他，方才如夢初醒般懵懂地看向了四周，和周圍一臉震撼的衆人大眼瞪小眼。
！！！好多人啊！
“這是我哥哥。”看着衆人，江念輕咳一聲，面不改色地解釋道：“他……喜歡cosplay。”
衆人：…….哦。
司冥：？
五十弦一臉困惑：“那你們剛才這是在？”
江念笑了笑，語氣淡定：“在排練情景劇。”
衆人：啊？
“演得挺好啊！給我都整淚目了！”
圍觀群衆刀客流擦了擦眼角晶瑩的淚花，随即從善如流地勾住了司冥的肩膀，語氣熱絡道：“沒想到歸月還有個如此英俊潇灑多才多藝的哥哥！下次拍情景劇記得帶上我啊！”
“……好啊。”司冥困惑地看了一眼江念，随即沖着刀客流懵懵地點了點頭。
江念深吸一口氣，熱到發昏的大腦也漸漸冷靜下來。
她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的裴殊也。
在經過幾番思想鬥争後，江念終于有些謹慎地開口道：“裴殊也，你知道九州靈域內部有什麽可以屏蔽系統探查的地方嗎？”
“……有。”
江念微微松了口氣：“那能不——”
“我帶你去。”
沒有任何的疑問和不解，對方的語氣順理成章，甚至帶了些輕快。
見此前準備好的說辭完全沒派上用場，江念有些錯愕地擡起了眼。
裴殊也斂眉看她。
他似是猶豫了一會兒，方才朝着她緩緩攤開了手。
攤開的掌心裏，靜靜地躺着一塊被疊得方方正正的帕子。
“擦擦眼淚。”
“……”
一旁，被刀客流等人熱情包圍的司冥在人群中注意到了這一幕，有些詫異地揚了揚眉。
莫名的危機感突然湧上心頭。
**
“這裏是邈雲山附近其中的一個BUG.點，空間內可以屏蔽系統的一切探查。”
“但在系統完成修複後，這方空間不一定能繼續存在。”
聞言，江念認真地點了點頭。
裴殊也這番話的言下之意就是：這方空間的漏洞随時有可能被系統發現，所以有什麽話要盡快交代。
和對方再次道過謝後，江念站在空間內，面色微肅地看向了面前的司冥。
“哥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也會……”
怎麽也會出現在這裏。
司冥顯然沒注意到江念用的這個“也”字。
此刻，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司冥悄悄地瞥了一眼站在二人身後不遠處的裴殊也，咬着牙低聲問：“念念，那個面癱禍水男是誰？”
面癱男她懂，禍水是什麽東西？
江念嘴角微抽，不過還是低聲解釋道：“他是付表哥的朋友，只是看着有點冷淡，人很好的。”
念念還會幫別人說話了？
司冥挑了挑眉，微微有些不爽：“付思煜那個正經怪的朋友？”
說着，他搖了搖頭，小聲嫌棄了一句：“……不太行，長得太禍水了！”
這是嫌棄人長得好看？
江念有些無語，她輕咳了一聲，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話題帶回正軌。
沒想到，司冥也像是後知後覺一般。
終于意識到了不對，他猛地一拍腦袋，便望着她急急地發問：
“念念，你為什麽會穿過來？你是不是也出事了？那爸媽他們——”
“還有剛才我們遇到的那些穿越者，九州靈域到底是什麽地方？”
穿越者。
注意到了他的用詞，江念無聲地捏了捏手心。
“哥哥，你為什麽會說穿越者？”
“……你知道這是哪裏？”
司冥點點頭：“我知道。”
“我們都穿到了一本，名叫《仙路》的小說裏。”
小說？！
聞言，江念微微睜大了眼睛。
……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款現實中的游戲？剛才我遇到的那些人全都是這款游戲的玩家？”
兩人交流過後，司冥臉上的表情顯然比她更震驚。
“這太不可思議了。”司冥垂下眼，喃喃自語道：“全息游戲啊，D星現在已經有全息游戲了嗎？怪不得剛才那群人的反應這麽奇怪。”
“事實的确如此。不過，哥哥你剛才說的小說，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個……”短暫的沉思過後，司冥開始将一切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只記得身處一片混沌之中，有人開始呼喚我的名字。”
“然後我醒了。推開蓋在頭頂的巨棺，看到身前跪倒着烏泱泱一大片的魔族人，發現他們稱呼我為君上……”
“穿來後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有意識地搜集與這個世界相關的信息，想知道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而很快我便發現，這個世界的一切力量體系與設定，都像極了我曾經看過的一本小說。”
聽到這裏，江念懂了，她試探性地道：“你是說……那本《仙路》？”
司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困惑。
“我的疑問也是在這裏。雖然這個世界的一切設定都與《仙路》基本相同，但劇情卻完全對不上。”
“不僅小說的主角牧野消息全無，連在整本書裏占極大部分比重的妖族，也完全失去了音訊。”
江念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裏可能不是《仙路》的小說世界，只是借用了設定重造的？”
司冥搖搖頭，微笑道：“不，這裏就是《仙路》。”
“本來我和你的想法一致，但直到後來，在讀魔界歷史的時候我才發現，《仙路》的劇情其實已經發生過了。”
“在小說的中段，描述了主角牧野和魔君的驚世一戰。這一戰後，魔君重傷沉睡，而牧野作為妖族隐藏在修仙界的複仇者，徹底地得到了修仙界衆人的信任。”
聞言，江念有些錯愕地擡起了頭：“這個劇情，怎麽這麽像千年前……”
“沒錯。”司冥繼續道：“千年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一段。仙門少主容秋虞率六名修仙界天才與魔君鏖戰整整三個日夜，終于得勝。”
“而在此戰過後，容秋虞從此穩坐仙門少主之位，不日飛升上界。”
江念神情淡淡道：“這兩段劇情之間，差了一個牧野。”
“對，差了一個牧野。”司冥做出了最終的判斷：“除了主角不在，該有的炮灰反派一個都沒有少。”
“所以……我才最終做出判斷：這裏的确是《仙路》的世界，且小說中的故事都發生在千年之前。”
“在這個故事中，原本的主角缺席了。”接着司冥的話，江念繼續分析道：“所以，劇情才會如同蝴蝶效應般，發生之後一系列的變化。”
司冥眼神嚴肅地點了點頭。
二人對視一眼，一時間皆是陷入了深思。
如果這只是游戲世界，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多穿越的怪事？
如果這是小說世界，好好的主角又為什麽會突然消失？
司冥的腦海中忽然間靈光一閃。
他看向江念，語氣揣測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裏根本不是什麽游戲世界？”
“而它，也早已脫離了單純的小說劇情世界的範疇？”
江念語氣驚訝：“什麽意思？”
不知不覺間，兩人交談的聲音已是越來越大了。
一直守在旁邊仔細觀測着空間狀況的裴殊也，此刻是想裝空氣都沒辦法。
眼見着兩人談論的話題越來越令人心驚，裴殊也一時間有些懷疑自我。
或許江念确實還什麽都沒想起來。
但現在這樣的狀況，他就算是再有心不想讓失憶的她去接觸這些危險的東西，也已經不可能了。
劇情、書、哥哥……每一條都是會在管理局裏引起震動的消息。
江念如今掌握的信息，說不定比他們局裏費盡心思收集了大半年的還要多。
他輕嘆了口氣，神情微微有些妥協。
事情到了現在，或許交換和掌握更多信息，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裴殊也擡步朝着二人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個真實的異世界，來自比我們更下層的位面。”
清冷的男聲在空間內響起。
還處于思考狀态的二人聞聲，皆是神情錯愕地看向了一旁的裴殊也。
迎着二人的目光，他低聲道了句“抱歉”，随後繼續解釋道：
“目前已知的是，有什麽東西通過游戲連接了兩個世界。目的暫時不明。”
“對于通過連接在這裏進行活動的玩家，舊星歷曾流行的網絡小說中有一種形容，叫做……第四天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