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黃泉雜貨店 — 第 54 章


顧長生看皂莢疑惑的表情, 不由皺起眉頭,末了咬破自己的手指,往皂莢眉心一點——

皂莢只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息從自己眉間傳來, 霎時間傳遍全身, 之前從祠堂裏就有的陰冷感驀地散去, 從到了洛鎮上了中巴開始的隐隐約約的渾噩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皂莢睜開雙眼, 重新審視美人村這一方土地。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建築還是那些建築, 只是原本的桃紅柳綠蟬聲蛙鳴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雜亂的荒草和夜枭凄厲的嚎叫。

皂莢:“……”

她究竟是吃錯了什麽藥, 才着了這樣的道?

皂莢手心濕漉漉的,她舉起掌心裏的東西——

是那張被她的血和冷汗浸透的、那張假冒僞劣的隐身符。

皂莢眯起眼睛——

車上的藥、昨晚的一手刀還有今天的符——

是符淵那個老王八。

顧長生借着月光看清楚了皂莢手上的東西, 一臉嫌棄:“你……”

皂莢瞪他:“閉嘴!”

顧長生從善如流的閉了嘴。

顧長生就見皂莢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 想起之前在皂莢店裏看到的那張證書,還是又開了口:“皂莢。”

皂莢斜眼看他。

顧長生從錦囊裏掏出被他捏得皺巴巴的證書, 遞給皂莢。

“這是我那天去你店裏看到的。”

皂莢瞅了一眼,她捐午餐那個項目給她寄的證書, 上面時間還有金額。

皂莢:“……”

她大概真的明白, 這顧呆子怎麽千裏迢迢跑來找她了。

顧長生看着皂莢,認真說道:“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皂莢:“……哦。”

顧長生深吸一口氣,向皂莢承諾道:“我以後在店裏,一定會努力幫你賺錢的!”

皂莢:“……”

皂莢看着認真的顧長生,心底一軟, 嘆了口氣:“顧長生,我沒你想的那麽偉大。”

她做這些事,雖然有做善事的念頭,但還有一部分原因卻是因為門規。

顧長生說:“善無大小。”

皂莢:“……”

行吧,你開心就好。

皂莢懶得再和顧長生扯這個事情,她和顧長生這次吵架,本身就是個羅生門,其實誰也沒錯誰也沒對,只是自身成長的環境和觀念不同罷了。

現在顧長生率先放下身份,退了一步,她便沒有道理再不依不饒。

何況……

靈霄觀青玄道長關門小弟子來給她打工,怎麽都是她賺啊-0-

皂莢思索間,顧長生便一直看着她。

皂莢笑眯眯的,沖顧長生伸出手:“歡迎回來。”

顧長生咧開一口大白牙,擡手要握——

但手卻在半空一頓。

顧長生說:“皂莢,你該洗手了。”

皂莢:“……”

洗你個大頭鬼!

歡迎你個毛線!

居然嫌棄我手不幹淨?!

皂莢利落的收回手,轉頭就走。

然後突如其來檀香味籠罩住了她——

顧長生一把抱住她,對她笑道:“謝謝皂莢老板娘。”

被抱了個滿懷的皂莢:???

怎麽突然就這麽兄弟情深擁抱了?

——顧長生抱着軟軟小小不能動的皂莢,心想華明果然說得對。

兄弟嘛,抱一抱,沒什麽大不了!

遠在天邊的華明:???你放屁,我什麽時候讓你抱這個母老虎了?!

***

最後皂莢還是悄悄的把顧長生帶回了村長家。

皂莢開門進屋的時候,思甜正跟夢游似的坐在床上,見皂莢領了個人回來,她“咕咚”一聲吞了口水,含含糊糊道:“我就知道你偷人去了。”

皂莢:“……”

顧長生:“……”

思甜瞪大眼睛看了看顧長生,見是個好看的陌生人,不由道:“不是我那不靠譜的表哥就行。”

然後倒頭就睡。

顧長生:“……”

皂莢:“……”

真想一腳把她踹起來。

顧長生愣了一會兒,不由道:“皂莢,你的朋友真有意思。”

皂莢:“……”

她幹笑一聲:“你也很有意思。”

真是傻的太有意思了!

顧長生找着皂莢和皂莢說清楚了,心頭的石頭便落下了。心裏的事情一沒有,他待在皂莢的屋子裏,便覺着哪兒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皂莢明了的看了他一眼,指指屋子角落的木桶。

顧長生:“……”

皂莢說:“我本來是預備着半夜爬牆以後留給自己洗的,現在這桶水便宜你了。”

顧長生盯着木桶看了幾眼,搖搖頭。

皂莢:???

她打趣道:“難不成心無雜念一心成仙的顧道長,還害羞不成?”

“我還沒想到這個,”顧長生說:“我只是覺得一桶水水少了,洗不幹淨。”

皂莢:“……”

媽個雞,活該髒死你!

最後顧長生還是拉上簾子,鑽進桶裏泡了一圈,然後皂莢從衣櫃裏拿出了多的褥子給他打了個地鋪。

皂莢一邊鋪被子,一邊聽着屋角傳來的水聲,發現自己內心毫無波動,并不觊觎顧長生的肉體=-=

不過顧長生也沒能睡多久,在第一縷太陽初升的時候,他便醒了,按照昨晚上和皂莢商量的,他先去了祠堂。

皂莢把被褥收好,沒多久,思甜也醒了。

思甜卷着被子,一臉驚恐地看着皂莢:“皂莢!我昨晚上做了個噩夢!”

皂莢:???

“你怎麽了?”她明明覺着昨兒晚思甜睡得挺好的。

思甜說:“我夢到你帶了個野男人回來!”

——噗。

皂莢一口水噴了出來。

她面無表情走到床邊,一把把思甜塞進被子裏:“醒醒,天亮了。”

思甜:“嘤!”

都說了是噩夢嘛!

皂莢怎麽可能帶個比她表哥還好看的男人回來!

***

昨日已經有老太太來教過他們如何穿着祭祀的衣物,所以在門外傳來其他人的講話聲的時候,皂莢和思甜飛快地把衣服穿好,出去了。

洛香香一身紅衣,像花蝴蝶一樣圍在符淵身邊,鄭坤則站在一邊,用傾慕的眼光看着洛香香。

思甜的裙子是淡黃色,她戳戳皂莢,小小聲感慨:“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皂莢看着鄭坤的面相,不由道:“那可不一定。其實鄭坤人還不錯。”雖然對洛香香盲從,但是對他們這些同學,也一直很照顧的。

算是個好人。

皂莢把目光投向符淵。

她其實早就看過符淵穿黑色的樣子,只是當時黑色的休閑服并不能夠把符淵的氣勢完全顯露出來——

而今天他穿的這套玄色長袍,在清晨的陽光中,衣服上的暗紋熠熠生輝,其間似有光華流動,平白給原本尚顯輕佻的符淵增添了一絲威嚴。

皂莢看着符淵有些走神,恍惚間覺得現在的符淵,才應該是真正的符淵。

符淵也看到了皂莢。

皂莢這些日子瘦了,下巴顯露了出來,穿着這一身白衣,像是落入了凡間的精靈——全然不見那天晚上的女鬼模樣。

謝智看着黑衣白裳的兩人對望,不由感慨:“真是郎才女貌啊!”

皂莢回頭,飛了一個白眼給謝智。

真是見鬼的郎才女貌!

皂莢拉着思甜走到院子裏,就聽符淵道:“昨晚上不知道是不是院子裏進了耗子,大半夜的聽到水聲。”

皂莢當做沒聽見。

她把顧長生帶回來,便沒想能瞞過符淵。

倒是洛香香一驚一乍的:“呀!這裏有耗子啊?!”

“是啊。”符淵接口道,目光還是看着皂莢,“不止是耗子,還是偷偷拿了我東西出去搞事情的小耗子。”

洛香香&衆人:“卧槽!”

這耗子成了精,還能偷東西?!

皂莢心頭冷笑,臉上倒是笑眯眯的,擡頭對符淵說:“耗子我倒是沒聽到,我倒是知道一個騙子。”

衆人驚訝:“騙子?”

怎麽這一會兒工夫,就又是耗子又是騙子的?

皂莢拉長了聲音:“那個騙子啊……”

洛香香好奇:“那個騙子怎麽了?”

皂莢臉上笑眯眯,嘴裏不客氣:“那個騙子什麽假冒僞劣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都敢拿出來當絕版的東西吆喝,也不怕牛吹大了被人抓去牆角套麻袋打一頓!”

衆人:“……”

思甜:“我靠,現在還有這種不要臉的騙子?”

洛香香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皂莢你被騙了?好慘啊……”

皂莢心平氣和:“是啊,被那王八犢子騙了。”

從騙子一秒晉升成王八犢子符淵:“……”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朝衆人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正巧此時有人敲響了院子門,皂莢擡頭一看,是之前那個花匠洛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洛倫變得老了些。

洛倫說:“各位先生小姐跟我來,祠堂那邊要開始了。”

洛香香瞪大眼睛:“我們還沒吃早飯呢!”

洛倫看了眼洛香香,低眉颔首:“這是春芳村祭祖的規矩,請見諒。”

洛香香問:“那什麽時候能吃飯?”

洛倫依然低着頭,像是笑了一下:“能吃的時候,能吃的人自然能吃。”

洛香香心不甘情不願的閉嘴了。

只有皂莢順着洛倫的話想——

什麽叫能吃的人?

什麽樣的人,又不能吃?

洛倫在前方領路,符淵故意甩開洛香香,走到了皂莢身邊。

符淵說:“你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

皂莢眉頭不動表情不便:“先前不是托了您的福麽?”

符淵一噎,知道皂莢這是在說他藥的事情。

他忍不住道:“那藥并無不妥。”

皂莢說:“那真是謝謝不殺之恩了。”

符淵:“……”

這女人,怎麽這麽不可愛?!

符淵深吸一口氣,再次重申:“我對大家并無惡意。”

皂莢終于停下腳步,擡頭看着符淵:“你到底想做什麽我不管,我只道之前貪小便宜自作自受活該。”

“但是符淵,倘若你還有什麽其他心思,我哪怕下地獄,也要拖着你一起。”

“我說到做到。”

皂莢這次的狠話放得清淡,也沒像之前一樣,疾言厲色,就只是陳述而已。

陳述完,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符淵留在原地,看着皂莢的背影,恍恍惚惚間,依稀想起曾經有個人,也是這樣橫眉冷對,對他說過這樣一番話的。

只是時間太久遠,在他漫長的生命中,他已經忘記那人是誰了。

符淵閉了閉眼,擡頭看着洛村祠堂,勾起了嘴角。

記憶中已經模糊的人,那人是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證書: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就知道,你們都猜不對=-=

每次你們猜劇情,我就想起《小龍人》那個主題曲裏面唱的——

我有一個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