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近日心情很好,出門游歷了半年了。想着馬上就要到藥廬了。不由得心情都舒暢了許多。這半日,郎中也不騎馬了。他下來了,把徒弟放在馬背上。自己牽着馬到是很歡暢。郎中的這個小徒,約莫才10多歲左右,郎中喚他田七,這田七原是一味中藥名,不知道因何被當做了小學徒的名字。
師徒兩個走到山林裏,一路上鳥語花香的。郎中卻突然看到前方小路邊的樹下躺着一個人影,郎中走快兩步。奔了過去。把人扶起一看,鼻息一探,郎中吩咐田七到:“到周圍找七絕草,他中了蛇毒。”這人身穿一身玄色衣服,腿脖子處有明顯的蛇咬傷。腰間挂着一塊腰牌,郎中一翻,腰牌上寫着“靖南”二字。郎中把人放平,從衣服裏掏出一個丹藥塞了進去。不一會,田七拿着一株七絕草過來,遞給郎中。郎中拿出尖刀把傷者傷口處理幹淨,擠出黑血,把七絕草在口裏嚼碎塗抹上去。又把傷口包紮好。郎中站起身,準備離開。
“師父,你不等他醒來嗎?”田七問。郎中看了一眼傷者說:“放心吧,要不一會就醒了,我們還是走吧。”郎中把田七往馬背上一送。田七穩穩地坐在馬背上了。師徒兩個繼續趕路。
晚間宿在了距離京都一百多裏的雲來客棧裏。田七睡得深沉呢。郎中盤腿打坐。卻聽到屋外有動靜,郎中起身推開窗戶,卻看見了對面走廊上不雅一幕。透過那窗戶,正看到一個女子纏繞在一個男子身上。男子和郎中正好在黑暗中四目相對。男子突然邪魅一笑。郎中關上窗戶,卻看見田七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心中一驚,小鬼頭什麽時候醒的?田七說:“師父,非禮勿視。你教過我的。”田七說完卻又到頭睡着了。郎中心裏到,原來這小鬼頭又是做夢呢。
翌日清晨時分,郎中剛出房門就看見對面樓的那男子,只見那男子此刻卻是一幅一表人才的模樣,穿衣打扮一看就是貴族氣勢,和昨晚邪魅的笑容大有不同。男子看着郎中一抱起拳頭行李。郎中也不說什麽。和男子擦肩而過時,卻是眼前一亮,瞬間,郎中身子一閃,有些發怒,最讨厭用暗器的人,卻偏偏是這種淬劇毒的暗器。郎中躲過暗器對着男子的後背心使勁一拍,男子瞬間只感覺背上仿佛有千金之重,只壓得男子面紅耳赤。男子氣踹噓噓地說:“還請大俠恕罪。饒我性命。”
郎中回頭看了男子一眼說:“我又沒看到什麽,幹嘛要對我下殺手?技不如人,怪你自己。我也沒有要你的命。你只是身體虛寒之氣太甚,加之你有先天寒疾,我只是在後背的天宗肺腧穴拍了一下,一個時辰後,會感覺舒展許多。若想治愈,去京都城郊藥廬找我。”
京城城郊?藥廬?男子面露喜色,難道這就是京城城郊藥廬的林千川,林大夫嗎?如果真是他,我的寒疾可是有救了。
三日後。郎中在藥廬門口挂上,出游未歸的牌匾後。便每日都只在藥廬裏面待着,或者看看醫術,或者拿着銀針紮紮木偶。田七卻嫌悶得慌,想去把藥廬的院子門打開。卻被郎中拉住了。郎中說近日會有禍事的,還是不開的好。
昆侖山,是一個自古以來仙家和道家的神聖之地。兩千年前,幽冥界的一絲殘魂在蜀山游蕩過,後來被昆侖山的一個道人收入三生石扇裏了。輾轉兩千年後,昆侖山出了一本醫書被傳至京都,一時間,京都醫館,各王公貴胄都争相據為己有。郎中之所以關閉藥廬,就是不想惹麻煩事。可是事情就是這樣的,你不想惹事,不代表你就真的可以躲過去。
這不,這天下午,那寒疾男子就在藥廬門口跪了一天了。周圍的村民不時過來相勸說郎中出游去了。不要再跪了。可是那寒疾男子也不理會。直挺挺地跪着。直到深夜時分。郎中讓田七開了門,寒疾男子進去跪在了地上。
“我救你,本是醫家本分,你不必如此。”郎中撥弄着藥材,淡淡地說。
“還請林大夫治愈我的先天寒疾。小的定有好禮相送。”寒疾男子說。他的先天寒疾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他的母親本就是尚書府庶女,後來進了相府為小妾,地位低下,那相府夫人生性善妒,從來不給他母親好果子吃,在他母親懷上他的那一年,相府夫人卻在冰天雪地時,夜夜罰他母親跪于雪地裏為相府老夫人祈福祈壽。那一年的冬天又特別冷。他母親在生他時始終熬不過去了。也只是一卷破蘆葦席将屍體裹了,出了相府扔在亂葬崗裏。後來還是尚書府的管家心慈知曉此事,帶人去亂葬崗裏的雪堆裏把他巴拉了出來。原來她母親死前已經生下了他,只是相府夫人善妒,卻說是母子二人福薄沒有活下來。管家把凍得渾身冰涼,通體發紅的他帶回尚書府了。本以為活不下來了。後來竟然慢慢地養大了。只是這孩子每年冬天都難熬。容易寒疾複發。求醫問道了多少年也沒什麽用。
“你的寒疾是先天的,若要治愈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但是你若是拿好禮相送,我便不治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郎中聽到好禮,也就心煩,他要是在乎金銀錢帛,早就去宮廷做禦醫了。那日看那男子面部額頭部位有青筋,便知道男子有寒疾,等到拍到他的穴位時才知道他是先天的寒疾,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想到這裏,郎中就想起自己的徒兒田七,郎中收養他的時候,他也才三歲多。渾身髒兮兮地,跟個小乞丐一樣,跟着郎中,郎中給他一塊馍馍,他便給郎中磕頭,嘴裏含糊不清地喊父親。郎中一時心軟,便留在身邊了。
寒疾男子一聽說送郎中好禮就不治自己了,立刻扇耳光說:“林大夫,小的說錯話了,還請林大夫不要計較。”
郎中走過去,扶起寒疾男子說:“若要治愈,一定要完全聽我的吩咐,不可有半點差池,否則你這寒疾怕一輩子也解不了。”男子點點頭。目光堅毅。
郎中說明日我便開始為你治愈,今日,你且先回家,三日後,你需要前往山西的山林裏,尋找一處地熱溫泉。泡足整個冬天。到明年春天,你回來,到我這裏來,我給你再行一次針。冬天時,你再去跑一個冬天的溫泉。如此反複三年,你的先天寒疾方可痊愈。你可願意?
男子點點頭,又是跪在地上說:“林大夫,你若是治好我的先天寒疾,我便視您為再生父母,一定好好孝敬和侍奉您。”郎中把寒疾男子扶起來說,你速歸去。明日再來。
第二日,清晨,男子就站在藥廬外。郎中讓田七把男子領進來。在院子裏架起大鍋,往鍋裏扔了許多藥材。讓田七不停地加火。又讓男子躺在床上,為男子施針,郎中以氣禦針,那紮在男子身上的針不停地抖動,男子只感覺是一股暖流由針而入直達內裏,不多時,只感覺通體舒暢許多。待取下銀針。将田七燒熱的湯藥倒進大木桶裏,讓男子泡浴。
田七不停地更換熱水。一直泡至正午時分,男子額頭部位整體發紅,渾身痛苦不堪,郎中問:“有什麽感覺?”男子回答說:“感覺胸口很冷,可是身上卻很熱。”郎中看了一眼,對田七說,接着泡,到夕陽西下方好。田七憋憋嘴巴又去燒熱水,郎中跑去藥櫃子底下取出一個檀木盒子,盒子打開,竟然是一盒禦用金針,那是郎中的師父傳給他的,相傳是從華佗那裏傳下來的。華佗有兩樣只傳徒弟,不傳外人,一是他的金針,二是麻弗散,金針是到了郎中這裏了。
日落時分,郎中拿出金針,又為男子行了一次針,便讓男子第二年春天再來。叮囑男子三年內不可行房事,否則以後就是藥石無靈。男子感激不已。趁郎中不備,留下一個包袱放在桌上,速速離去。待郎中和田七發現時已經是深夜了。郎中皺皺眉頭,知道是男子故意留下的,田七打開包袱一看,竟然是一本醫術,書名曰《昆侖醫藥》。郎中拿起一看,這便是如今紅遍京都的《昆侖醫藥》。田七高興地說:“師父,這可是寶貝呢。”郎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看了田七一眼,叮囑說:“記住跟誰都別說,不然有殺身之禍。”田七點點頭。郎中把書用蠟紙包好,又用蠟油密封,趁着深夜沉到井裏去了。做完這一切,方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