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西戎
那士兵帶着陸崇州與顧宜蓁連忙去了老莊的水井,已經是晚上了,依然有不少人在排隊打水。
陸崇州忙讓人将排隊打水的百姓請走了,并派人全城通知,讓百姓停止到老莊取水。
一時間民衆嘩然,少了一口取水的水井,用水只會更加困難。百信紛紛問詢理由,得不得告知水有問題,至于到底是什麽問題,卻沒說。
這個消息一出,又在榆關鎮引起不小的動蕩,那些飲用過老莊井水的百姓變得心驚膽戰,有些人忍不住跑來關注顧宜蓁的查證過程。
顧宜蓁細細看着,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水井,卻是全城為數不多的還能出水的水井之一。
她的嗅覺一向靈敏,越靠近水井,那種腐臭味就越濃,她看着圍觀在周邊人,皺眉問道:“這水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你們都沒聞到嗎?”
旁邊人搖搖頭,眼裏露出不解之色。
陸崇州也蹲在井邊聞了聞,輕聲道:“蓁蓁,我也沒聞出什麽。榆關鎮位置特殊,這裏的水一直都是這個味,你剛從京城趕來,必然不習慣這個味道,我初來時也覺得奇怪,但是祖父告訴我榆關鎮的水就是這個味,這裏的人世代生活在這裏,對于他們來說,這水就是這個味,你是不是被瘟疫吓到了?”才會覺得水有問題。
顧宜蓁的眉頭深深皺起,西北地區水質偏鹹她是聽說過的,但是這個水井裏的水明顯在發臭,就沒人聞出來嗎?
“你再湊近一點,仔細聞聞,跟你初次聞到時有什麽不一樣。”顧宜蓁依然不死心。
陸崇州閉上眼,低頭湊近水桶仔細聞,聞了很久他才睜開眼,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有腐屍的氣味,味道比較輕,應該是剛死之人被抛屍于此。”
聽陸崇州如此說,周圍的人臉色大變,不少人直接蹲下身惡心嘔吐。
顧宜蓁忍住胃裏的不适,拿出一瓶清新解毒丸,将在場的人一人分了一顆,以防萬一。
随後對陸崇州說,“在沒有查清之前,不管這裏的水有沒有感染瘟疫,都要将這裏封起來了。為防萬一,最好将飲用過此處之水的人先單獨集中隔離起來做一下檢查。”
“好,我這就去安排。”陸崇州看着顧宜蓁眼底的青黑,心疼道:“蓁蓁,你先去休息,這裏交給我。”
“不用擔心我,你快去忙,我去一趟醫館。”
顧宜蓁去了一趟醫館再回來時已經是大半夜,她實在是累及倒頭便睡,次日醒了的時候霍神醫經到來了。
她見到師傅幹來了特別高興,有師傅在她安心不少,昨晚她同幾個大夫倒騰到半夜,依舊研究不出根治之法,她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半吊子水平擔不起大任。
霍神醫沒來得及歇口氣就帶着顧宜蓁去了瘟疫感染者集中營,細細觀察了一批患者後又抓着顧宜蓁跑了大半個榆關鎮,終于得出了些眉目。
他早年走南闖北,經歷多見識廣,經過一天不眠不休的鑽研,終于确認了疫情的種類及根源。這種疫毒最初是由長羽毛的禽類傳染到人,最先要做的便是燒殺掉城中的雞鴨及家養鳥鴿,然後再對人對症下藥,可緩解疫情。
衆人聞之大喜,陸崇州臉上也露出輕松之色,立刻安排人去處理易傳染的禽類動物,他推掉其它事情,全力配合霍神醫救治病着。
随着鑽研的深入,霍神醫在配藥的時候發現藥材庫裏缺少一味稀有的又非常關鍵的藥材,這味藥材叫狼毒草,有大毒,大夏國境內非常少見,主要生長于西戎境內草原之上。
陸崇州找遍了榆關鎮的藥鋪,也只找到了三株狼毒草,三株狼毒草,遠遠不夠救治那麽多感染者。
霍神醫面露凝重之色,狼毒草在大夏國內幾乎見不到,榆關鎮因靠近西戎,獲取狼毒草的途徑比內地容易多了,但也只找到三株,更別提大夏其它地方了,恐怕更難尋到。
老莊的那個水井他已經确認同樣感染了疫毒,引用過這處井水的人恐怕會斷斷續續都會受到感染,若是遲遲拿不到狼毒草,每天死的人将越來越多。
顧宜蓁私心裏把找到的那三株狼毒草配藥給哥哥服用了,哥哥服藥後面色開始恢複了些正常,但是藥量還是不夠,只是暫時将哥哥的病情給穩住了。
看着越來越多人陷入疫毒的折磨中,故意把哥哥交給師傅照顧後決定親自入西戎采摘狼毒草,陸崇州不放心,決定跟她一起去。
霍神醫雖不放心,卻也只能忍痛支持,因為還有大批的人等着狼毒草來救命。
一切準備妥當後,顧宜蓁與陸崇州帶着厘清厘澈喬裝潛入西戎。
因狼毒草有大毒,西戎的牧民們為了防止牛羊誤食狼毒草中毒,平常放牧的草原上很難發現狼毒草的影子,因此顧宜蓁一行人只能沿着草原往更深處找去。
幾人找了一天多時間,才零零星星找到十來株狼毒草,效率實在太低,這樣找下去只怕榆關鎮的那邊等不及。
顧宜蓁思索片刻,說道:“我們這樣漫草原的找實在太慢了,我們先進城看看,說不定一些醫者或者牧民手中有。”
顧宜蓁說完立刻得到幾人的支持。
四人悄悄潛入城中,由于目标太大,他們分頭行動,顧宜蓁與陸崇州一起,厘清與厘澈一起。
幾人約定好集合的時間與地點後便各自分頭行事。
稍稍打聽便知道西戎有專門替人看病的巫醫,顧宜蓁與陸崇州決定先從巫醫處入手。
而被西戎皇帝封為大祭司的撒蒂克正是巫醫之首,他成了顧宜蓁的首選目标。
只因為時間緊迫,他們沒有時間去找小巫醫一點點的收,大巫醫那裏應該有儲存有足夠的狼毒草。
撒蒂克住的地方很大,重重疊疊的建築有點像迷宮,以灰黑色為主調,石柱上雕刻着姿勢各異的狼圖騰。
顧宜蓁初看覺得那些狼圖騰十分怪異,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些圖騰裏暗藏着各種機關,有的藏在眼睛裏,有的藏在嘴巴裏,還有的藏在狼爪上,若不是她有奇門遁甲術的金手指,恐怕也發現不了。
她不得不為這些精巧機關的設計者稱奇,撒蒂克的祭祀宮裏深藏着這麽多機關,足以可見他不是個簡單的人。
顧宜蓁拉着陸崇州一路小心翼翼避開着各處機關,因沒有祭祀宮的地圖,他們竟然無意中闖到了撒蒂克的煉丹室。
撒蒂克的煉丹室很大,正前方的牆壁邊供奉着一只灰狼雕像,雕像下面放置着一張香案,香案上鋪着繡有狼圖騰的桌布,桌上有三只香爐和三只盤子,香爐裏正燃着剛插上不久的香,盤子裏分別放着烤熟的雞鴨羊肉。
大廳的正中央放着一個碩大的鼎爐,鼎爐被四個半人高的鐵架支起,下面的熊熊燃燒的大火,鼎爐上面呲呲冒着白煙,鼎爐裏應該有正在練燒的丹藥。
顧宜蓁正想揭開鼎爐的蓋子看看,外面突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陸崇州忙拉着顧宜蓁躲進香案桌底下。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年抱着一堆藥材進來,他進來先對着灰狼雕像拜了拜,然後打開了左邊牆壁的暗格,将藥材放了進去。
顧宜蓁眸色微閃,若是她沒看錯的話,那暗格後面應該就是儲存藥草的房間,裏面應該有她需要的寶貝。
那少年放好藥材後又給煉丹爐下添加了些黑燃料,他還沒離開,煉丹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只聽那少年恭敬的叫了一聲師傅。
有鼎爐擋着,顧宜蓁看不見那師傅的長相,只看得見繁複花紋衣擺下一雙厚底黑色狼頭靴,顧宜蓁心中猜測這位應該就是大祭司撒蒂克了,他應該很崇拜草原之狼。
“赤心丹給大王送去了?”
撒蒂克的聲音陰沉暗啞,讓人聽聞後有種毛骨悚然之感,顧宜蓁下意識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陸崇州不動聲色的握住了她的手。
“是,大王已經服下。”少年垂首恭敬道。
“很好。”
過了片刻,那陰沉暗啞的聲音又道:“榆關鎮可有最新消息傳來?”
“有,古姿娜說榆關鎮的鳥疫開始二次傳染開,但是城中來了一位神醫,據說找到了破解之法,但是目前不知真假,具體消息古姿娜還在打探。”
“無妨,這世上還沒人能破解我精心研制出來的疫毒,通知古姿娜實時收網。”
“是。”
香案底下,顧宜蓁身子一頓,她萬萬想不到榆關鎮的瘟疫竟然是西戎人有意為之,她身體都顫抖起來,被陸崇州死死地按住。
外面撒蒂克的聲音又響起,“石壺城的進攻還沒有進展嗎?”
那少年搖搖頭,“有陸淮幸這個老将在,阿莫寒将軍一直未能找到突破口。”
“既然這樣,那就先讓人解決陸淮幸,石壺城的探子該動用了。”
聽到祖父的名字,陸崇州身子突然僵住,聽到他們要對祖父動手,陸崇州憤怒難忍,一怒之下不小撞到了香案一角,香案上的燭臺倒了。
撒蒂克大驚,盯着香案底下,寒聲喝道:“誰在那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