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危機 (1)

嬌寵小王妃 — 第 52 章 危機 (1)


溫甄和一怔, 猶疑道:“您這是什麽意思?”

老太醫道:“老夫雖只瞧了您幾眼,可您面色發青,嘴唇發白, 眼中有暗紅血絲,很像是中毒的症狀。”

溫慈也是一驚, 忙道:“中毒?太醫您趕緊給看看。”

溫甄和驚疑不定地把手給了老太醫號脈, 老太醫又看了他的舌苔,微微泛青, 又問了些症狀,比如是否頭暈頭痛嗜睡等等, 一問竟全着,溫甄和這下也有些驚了。

要知道他可是大理寺卿, 又專精審案探案, 對投毒下毒這類作案手法最是了解, 對好些毒藥也是知道的,或許正是因此, 他反而想不到自己也會中毒, 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溫慈卻問:“父親到底中了什麽毒?可能解?”

老太醫想了想道:“若是老夫沒診斷錯的話, 應是一種□□, 叫做雪上一枝蒿的。中毒者開始只是虛弱,到了後面就會全身無力、反應遲鈍,也不過五六年, 最多七八年, 人就慢慢的耗沒了。但具體是不是,老夫還得取了溫大人的血回去驗一驗,若是沒錯,便可配置解藥了。”

說着笑道:“幸好今日王妃将老夫請來, 否則這毒一般的大夫甚至太醫只怕還發現不了。”

“您這是什麽意思?”

“只因這毒産自南疆,往北來是極難存活的,又因南疆地勢特殊,山林遍布毒瘴毒藥還有毒物,因而咱們北邊兒的大夫一般是不敢往南疆的山裏跑的。老夫也是年輕時一腔熱血想要見識見識,便特意跑了南疆幾回,見識過那邊兒的不少藥物毒物,這雪上一枝蒿便是其中之一。”

南疆?溫慈看了眼呆愣的溫甄和,又問:“可知這毒什麽形狀?一般下在哪裏?”

老太醫遺憾搖頭:“這毒味道十分清淡,若不是了解的只怕還聞不出來,至于下毒的法子,或者藥粉、或者滴在水裏,甚至将粉末往空中一撒,人呼吸一口也能中毒,因而倒無法确定到底是怎麽下毒的。”

竟如此棘手。溫慈心裏想着,吩咐道:“這事我們府上自己處理,就麻煩您盡快确定到底是什麽毒,然後給父親配置解藥吧。”

“王妃放心,老夫省得。”

老太醫取了血便告辭了,溫慈看了眼沉默的溫甄和,問道:“父親,您可有什麽想法?”

溫甄和擡頭看她:“你想說什麽?”

溫慈諷刺地笑了笑:“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還需要我說什麽?”

便是此前他和李氏勢同水火,他身體上也不曾出現什麽不好,偏偏這個蘭香一來就出了問題,且那毒藥又是南疆來的,要知道蘭香所在的滁州和南疆地界兒可只有一牆之隔,不懷疑她懷疑誰?

溫甄和想着蘭香對自己的貼心小意,事事關切,喃喃自語道:“若當真是她想要置我于死地,為何下的是□□?又懷了我的孩子?”

溫慈笑:“七八年後,無論她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也都站住腳了,到時候溫忌正好成人,她自然……”

說到這裏突然停住,臉色也慢慢冷了下來——是了,父親活個七八年,溫忌剛好成年,足以撐起溫家的門庭。至于沒有父親領路——他有個在宮裏當妃子的大姐,有個在信王府做王妃的二姐,還有李尚書那一家子,憑着這些關系,便是推也能将他推得站起來,又還需要溫甄和做甚麽?

但她和溫慧都不可能給溫甄和下毒,只有李家,自從李氏去了後一直安安靜靜,但她從不信李家當真會對溫甄和沒有絲毫嫉恨。她一直警惕着,從蘭香回來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如今看來,她果然是李家安排的,找個和姜姨娘一般模樣的人,除去溫甄和的戒心,甚至就連蘭香肚子那個孩子,也是為了叫溫甄和放松戒備。

為了給李氏報仇,又要讓溫忌能長大,李家當真是好算計!

若不是她今日特意帶了太醫院的副院正來,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發現,說不得那時便是想救都晚了。

可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她沒有證據。

溫慈看了眼恍惚的溫甄和,恐怕他還在糾結是不是蘭香下的毒,以及她為什麽要下毒。

但既然她敢下這毒又不怕別人發現,想必正如老太醫所說這毒知道的人很少,今日将太醫請來想必已經驚動了她,但她應該還是自信未被發現的。

想了想,她喊來寶蟬吩咐:“你去把之前老爺喝得藥找出來熬來,不用背着人,就去大廚房裏熬制,若有人問就透露兩句說太醫診斷老爺就是傷風,記得把藥渣留一些送去給老太醫檢查。”

寶蟬去後,溫慈又喊道:“暗衛可在?”

立時書房的某個角落裏便傳來一個男子的應聲:“回王妃,屬下在。”這聲音倒驚醒了了溫甄和,詫異地看向出聲的地方。

“你們有幾個人?”

“回王妃,兩人。”

“那好,分出一個去監視這府裏一個叫蘭香的女人,看她和誰聯系過,若有信件來往便扣下來交于我。”

那暗衛道:“回王妃,屬下等奉王爺之令寸步不離的保護您,不敢離開半步,若您需要監視之人,等回到王府後,屬下會禀明王爺再調派人手前來。”

溫慈皺眉,她就是擔心這會兒蘭香會往李家送信,便可立時人贓俱獲,但這暗衛明顯不會聽她的,想了想也不勉強他,叫來周放,讓他派人看着蘭香,再找個人回去請王爺再分派一個來。

周放出去時正好遇上寶蟬拿到藥,見他腳步匆匆便問了兩句,周放知道她受溫慈信任,便低聲說了,寶蟬聽罷若有所思,到大廚房時正好見着一個小丫頭在燒火,忙她喊去搬個爐子來說是要給老爺熬藥。

期間果然有人來問,寶蟬按照溫慈教的說了,又叫那小丫頭生火,衆人見也沒什麽特別的,恭維了兩句便又散去,寶蟬見沒了人這才和那小丫頭低聲道:“你最近看着些蘭香,若她有什麽事或者和誰聯系了你來王府告訴我。”說着塞了錠銀子過去。

小丫頭機靈的接過,擡起臉時正是之前給趙德川向溫慧送信的那個。她輕輕點頭,說了句知道了便不再說話,寶蟬也沒再說什麽,見火燃起來了便讓她回去繼續忙她自己的。

卻不知大廚房門口有個臉生的丫頭正好将兩人悄聲說話的模樣看在眼裏,轉身便走了。卻正是蘭香從南邊兒帶來的丫頭。

她将方才的見聞和蘭香說了,蘭香手裏針線不停,是嬰兒的小肚兜,聞言笑了笑道:“大姑娘進宮前讓看着那小丫頭,這麽些日子過去一直不見她有什麽異樣,還以為不會有動靜了呢,誰知竟是正主沒來。正好,等下回李嬷嬷出宮,便把這事和她說了,想必就能解了大姑娘的疑惑。”

寶蟬熬好了藥端來書房,溫慈叫她放涼之後倒了,那藥渣送去驗證還未有結果,她和溫甄和道:“父親,往後這藥您就不要喝了,還有蘭香那裏,在嫌疑未洗清之前,您切忌別漏了馬腳,就如往日一般待她便是。”

溫甄和今日打擊頗大,聞言沉默地點了點頭,如今便是他不信那毒是蘭香下的,可也找不到第二個嫌疑人了。

溫慈陪着溫甄和用過了飯,老太醫便着人送來結果:那藥沒問題,可見毒不是下在裏面的。但溫甄和所中之毒的确是雪上一枝蒿,如今正研制解藥,約一兩日便可得了。

溫慈讓送去重禮,又讓轉達若出了解藥便先送去信王府。此時溫甄和已是一臉頹敗。

溫慈道:“在我找到證據之前,您暫且先忍耐一時吧。還有那毒到底下在哪裏……”

溫甄和出聲打斷她:“慈兒,這事便交給為父自己來辦把。”溫慈也并不勉強,說了聲好。

沉默片刻,溫甄和又道:“若當真是李家……”

溫慈淡淡道:“父親,其他的事您就不用管了,只當不知道便是,交給我來辦吧。”

“慈兒……”

“父親,”溫慈看他,神色清冷:“我不可能放過他們。”

溫甄和神色悲憫,幾乎瞬間便紅了眼睛:“你果然想起來了?”

溫慈轉回頭沒有回應,只道:“您向來醉心于大理寺的諸般案件,忽視了太多,許多事已沒了機會挽回,往後您也不用插手,您以前如何活還是如何活便是。”

這是溫慈的真實想法,但在溫甄和聽來卻極為諷刺。

他從不覺得自己自私,他只是想要堅持自己的想法,坦蕩的過這一輩子。可他一來未保護好姜姨娘母子,二來未處理好李氏的事情,三來,說不得又招了個禍患回家,又不聽溫慈勸阻,險些賠上自己的性命,而所有的事情都被這個從小就柔弱安靜的女兒承擔了。

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不管是為人父還是為人夫都是失敗的,他內心的堅持在慢慢坍塌,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等信王派來的人到了溫家,溫慈交代好,又吩咐管家好好照顧溫甄和便告辭了。

她到家時天色已不早,信王問她可吃過飯了,溫慈見他看着她,便知道他應該還未吃,便笑道:“雖在溫家吃了些,可這會兒又餓了,不如王爺再陪妾身用一些?”

信王笑:“正好我也是這個想法。”

夫妻兩相視而笑,等蔡嬷嬷帶着人端來吃食時,信王道:“中午的時候南清來了,他告訴我順王府已和趙指揮使家議定,趙德川和南蓉下月初八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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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慈愣了一下:“那您是怎麽想的?”

信王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既然他們依然選擇做親,想必也有他們自己的打算,我們倒不好過多幹涉的。”

溫慈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麽。

信王問她:“他請我們夫妻去觀禮,你可否能去?”

“既然三嫂都叫南清來請了,那自然是要去的。”溫慈笑着道,沒有絲毫勉強,信王便笑了。

第二日老太醫到了信王府,将解藥給了溫慈:“因着雪上一枝蒿特別,因而這解藥老夫倒也記得清楚,這才不負您所托。”

溫慈道了謝,又問:“這毒現在可對父親造成了傷害?”

“多少是有一些的,好在發現的及時,如今解了毒,養個半年,便也就能恢複地差不多了。”

溫慈這才放了心,叫蔡嬷嬷帶着些養身的藥材去了溫家,順道把解藥給了溫甄和。

蔡嬷嬷回來後告訴她,溫甄和瞧着還好,只是面上多了絲憂愁,沒了什麽笑意。溫慈這倒是管不了的,畢竟當初她也勸過。

但之後幾天那監視蘭香的暗衛一直沒有消息,溫慈倒是佩服她沉得住氣,她下毒的方法也不曾被溫甄和找出來,一時倒是僵住了。

此時的蘭香卻以溫甄和生病為由往宮裏送了消息,溫慧雖招了聖怒,但她已和平寧搭上線,要派個人出宮探望倒也不難,因而李嬷嬷便回到了溫家。

她先去看了溫甄和,表達了溫慧對他身體的關切,溫甄和見她在宮中自身難保竟還想起關心他,一時很是感動,問了溫慧的近況,知她情況尚可,與平寧公主相交後倒得到了幾分照顧,倒放心了些,又叫李嬷嬷帶了不少金銀回去,溫家如今幫不了她更多,也只希望銀錢能幫她過得好些。

李嬷嬷離開前‘偶遇’了蘭香,兩人說了幾句話,李嬷嬷便返回了宮中。

回去後她便和溫慧說了寶蟬與那小丫頭私下交談的事。

溫慧紅了眼睛:“當初不動那小丫頭果然是對的,趙德川果然和溫慈私下有勾連,當初就是他們兩個設計将我诓出去,又叫人在母親面前說漏了嘴,這才叫母親跟了出去,這才害死了她!”

她不禁冷笑連連:“溫慈啊溫慈,你竟還有臉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死不承認!真是叫人惡心透頂!”

“那才人,咱們該怎麽辦才好?信王妃是定不會承認的。”李嬷嬷憂愁道。

綠琉道:“不如……将這事告訴信王殿下?信王妃婚後與外男私下勾連,信王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溫慧卻道:“便是這事信王知道了也只會隐忍不發,否則對信王府和他的名聲會有莫大影響。如此,他最多也只能冷落溫慈,她照樣好吃好喝的活着,哪裏能抵得了我娘的命?”

“那該怎麽辦……”

溫慧一時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關鍵她現在身不由己,宮外的事更是沒法操控,便是李嬷嬷也是得了平寧的幫助才出宮的,可如今她确定了李氏之死一定是溫慈和趙德川做的,又如何能甘心……

一時又想到自己孤注一擲地進宮來,雖因着圓潤讨喜得了明帝的喜愛,可那次皇貴妃的壽宴上她一時大意着了道,便從昭儀變成了如今一個小小的才人,眼見複寵無望,一時又恨又急,心中憤懑不已。

正想着,外面小太監報平寧公主來了,溫慧一驚,忙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理了妝容,站起來正要迎出去,腦海中卻突然靈光一閃。

平寧進了殿內,見她紅着眼睛便問:“溫才人這是怎麽了?難道溫大人當真不好了?”

溫慧請她坐下,又上綠琉上茶來,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這才在她下手坐下,看着她道:“公主殿下,您打算如何對溫慈?”

平寧微微一笑:“怎麽,你還想去報信不成?”

上回平寧得到了溫慧的把柄,便來震懾收買了一番,希望溫慧能說出溫慈的把柄或者弱點,可那時溫慧剛剛被教訓了一頓,從昭儀降為才人,猶如驚弓之鳥,又哪敢輕易相信平寧,便不曾應下什麽。但平寧離開時卻留下了話,只說往後她宮中生活不易,讓有事便去找她。

等蘭香送消息進來,她實在沒辦法了便去找了平寧,原本不過想着試一試,誰知平寧竟真的幫了她,倒叫她有些意外。

如今聽了她問,便道:“您誤會了,我不是要去報信,我是要幫你,不,或者說幫我自己。”

平寧挑眉:“溫才人怎麽突然就想通了?”

溫慧看了眼平寧的宮人,平寧便明白了,揮手叫她們退下,溫慧掙紮片刻,深吸了口氣道:“有件事您恐怕不知道,溫慈與我根本不是同母所生。”

平寧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你們不是同母?那她?”

不知為何,這個秘密說出來,溫慧便覺得心頭空了一瞬,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也随之而去了。可想到溫慈和趙德川的欺騙和狠毒,她便忽視了那些異樣,叫自己冷下心腸。

“她只不過是我父親的姨娘所生,六歲那年因故從假山上掉下來摔破了頭,昏迷三日後醒來便喪失了記憶,記不得她姨娘,只記得我母親是她的母親,父親疼惜,便做主将她認在了母親名下充作嫡女養着。這些年來吃穿用度與我一般無二,可是……”

說着她臉上浮現恨色:“她不知什麽時候恢複了記憶,因我娘那些年對她姨娘并不好,因此便生了報複之心,去年,她和趙德川私下密謀,先是奪了我的婚事自己嫁給了信王,之後又诓騙我出去,從而害死了我的母親,害得她一屍兩命!”

李氏的慘死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她的恨意毫不掩飾:“可她一直不承認是她害得,直到這回李嬷嬷回去探望父親,得知她身邊最寵信的丫頭與趙德川在我們府上收買的一個小丫頭私下聯系,且瞧着很是熟稔,我便知道,當初的事一定是她做的。”

說着紅着眼睛看她:“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您,我想方設法的進宮,就是為了給我娘報仇。可如今我被困在這裏,別說報仇,便是自身都可能難保,因而,若您當真想要對付溫慈,從此往後,我會極力助您。”

她說破了自家陰私來獲取平寧的信任,對平寧來說自是意外之喜。溫慧沒什麽心機,但蠢人自由蠢人的好處,她們往往狠下心腸時便不會顧及其他,只一心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因此她才能做出将溫家的把柄暴露在她這個對溫家并不友好的人面前。

将庶女充作嫡女嫁給當朝王爺為正妻,雖說這庶女是記在了嫡母名下的,但庶出就是庶出,她相信溫甄和在明帝那裏一定沒說,否則以明帝最重風評和臉面的行事,便是再不待見信王,也不可能塞個庶女給他。

她若将此事在明帝面前揭露出來,到時別說溫慈,便是她溫慧還有整個溫家,說不得都得落罪。

她看着一臉義無反顧的溫慧,忍不住笑了:當初只不過是被信王氣極了才想從溫慧這裏得到些什麽來對付溫慈,頭一回見面對她理也不理,她還以為這位溫才人也和她那妹妹一般有幾分骨氣,誰知竟如此愚蠢。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偏偏她要将能叫她溫家滿門落罪的把柄送到她手上來,平寧現在對溫慧當真是喜愛不已。

她笑:“好,既然你如此有誠意,本宮也不能太吝啬。你放心,往後我會在太後面前與你說些好話,再過些日子等陛下氣消了,我便想辦法再把你送到他面前去。畢竟你既入了宮,往後想在宮裏好好活着,要麽,就得有陛下的寵愛,要麽,就得有個孩子。”

這當真是意外之喜了。

當初得明帝寵信時她心裏是有些抗拒的,畢竟明帝比溫甄和都大,她才多大?想起他那身松弛的皮肉……可那些日子因着明帝的寵愛,她很是享受了一把帝王之愛的輝煌,和站在帝王身旁那受萬人敬仰的感覺,她畢竟是凡夫俗子,如今既已做了宮妃,自然是想要更好的生活的,何況還曾見識過高處的風景。

因而聽了平寧的保證忙道:“那可真是要多謝公主殿下了。”

“這對本宮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平寧笑了笑,又道:“既然那溫慈成了我們共同的仇敵,你可想好要怎麽對付她了麽?”

溫慧卻有些迷茫:“我也不知……”

平寧道:“她可有什麽依仗?”

“依仗?”溫慧想了想:“能有什麽依仗?她沒有外家,如今最大的依仗不過是信王殿下的寵愛,可方才我也想過,若是直接在信王面前暴露她與趙德川之間的關系,只怕對溫慈也造不成致命打擊,畢竟信王也要臉面不是?”

說起信王對溫慈的寵愛,平寧腦海裏便想起信王當初親手将她推給別的男人,卻還能在溫慈面前談笑風生,寵溺包容,對她的無情和對溫慈的深情一對比,當真是諷刺極了。她只要一想起那日溫慈的笑,便日夜不得安眠。

她眼裏浮現冷色,道:“如今信王對她正是感情最深的時候,便是這時候暴露了說不得他還會助她,此舉暫時的确不可取,但我們也不能叫她好過。”

溫慧想着,怎麽才能對溫慈造成傷害?對父親出手當然是不可能的,可她好象也沒有其他在乎的人……突然她就響起了寶蟬,那個給溫慈和趙德川牽線搭橋的人……

她緩緩捏緊了拳頭,對平寧道:“公主殿下,不如,我們就從剪除她的羽翼入手吧。”

李嬷嬷回宮時,暗衛也回了信王府和溫慈報告了蘭香和李嬷嬷說的話,溫慈聽了沒什麽表情,還叫他回去監視,她得拿到蘭香與李家勾連的确鑿證據。

可蘭香此舉其實已經證明了她是李家派來的,而且溫慧應該也是知道的,否則當初她強烈要求溫甄和将蘭香趕出去,後來卻不了了之,如今看來兩人私下早已勾連,蘭香便是溫慧留在溫家的眼線。

只是不知她可否知道李家讓蘭香對付父親的事。

至于寶蟬和那小丫頭私下聯系的事,她看向寶蟬:“你可有什麽好說的?”

那暗衛來禀報時溫慈并未叫寶蟬幾個心腹退下,因而她也是聽見了的。初時她的确慌了一瞬,就怕當初她找趙德川的事給洩露了,可後來她冷靜想想,她只是交代那小丫頭監視蘭香,并未說其他的事,而且當初她激趙德川除去李氏的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想到此她便冷靜下來。

聽見溫慈問,忙道:“回王妃,奴婢确實交代過小香,那時是因為找不到蘭香下毒的證據,奴婢不知道您後來派了暗衛去監視,奴婢只是想給您分憂。”

說着跪下:“可奴婢自作主張的确不對,還請您責罰,奴婢毫無怨言。”

她陳懇認錯,溫慈卻道:“你不用轉移話題,也知道我在問什麽。寶蟬,那小香既是給趙德川送信的人,按理說應該早被處理了才是,可不僅是李家,便是溫慧也留着她,可見正是為了釣魚用的,他們如今釣到了你,而你誰都不找偏找了一個和趙德川有密切關系的人,寶蟬,你別告訴我這是巧合?”

寶蟬沉默片刻,終是道:“回王妃,小香的确是趙公子在溫家收買的人,當初還是奴婢幫他挑的。可後來奴婢幾乎沒怎麽找過小香,也是這回,奴婢才想着用她一用,但奴婢沒想到她已成了棄子,是奴婢壞了事,還請王妃責罰。”

她終是沒将和趙德川合謀的事說出來,溫慈雖能感覺到她有什麽事隐瞞着她,也絕想不到會是這件事,見她不想說,也不願逼迫,只是道:“溫慧得知你和小香認識,只怕她更以為我和趙德川牽扯不清,也會更恨我。她如今被困宮中,瞧着是沒什麽能耐,可她既然在禁足期間還能叫李嬷嬷出宮來,可見還是有些手段的。”

而能幫她的,除了李家,她只能想到一個平寧。

她雖不确定是誰,可這兩個,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她道:“往後你不準再背着我私自動作,這回就罰你兩個月的月錢,若再有下次,便不是這麽簡單了。”

寶蟬忙應下:“是王妃,奴婢知錯了,往後在不敢了。”她沒有絲毫怨言,卻道:“那小香那裏?”

小香早就暴露,如今只怕更是沒了利用價值,也不知溫慧會将她如何。可若溫慈出手,那便是不打自招,只會更加激化她與溫慧的矛盾。

溫慈道:“稍後我會叮囑在溫家的暗衛注意她幾分,溫慧目前應該什麽心思對付她一個小丫頭。”轉頭吩咐寶湘:“你去找萬山,囑咐他李家那邊多用點心,我吩咐的事讓他加快速度。”

“是,奴婢這就去。”寶湘忙應下,離去前擔心的看了眼寶蟬。

只因以往都是寶蟬與萬山溝通這些事,今兒卻突然換成了她,想必王妃還是生氣寶蟬的自作主張的。寶蟬自然也明白,抿了抿唇,心中十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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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因着信王在前院有事耽擱了,溫慈換了寝衣等他回來,正拿着卷書在燈下看,寶蟬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手裏端着碗湯,見她擡頭看來忙道:“王妃,再過幾日便是您的信期,奴婢親自熬了四物湯,您趁熱喝一碗吧。”

溫慈又垂下眼睛看着手裏的書:“我記着今兒是寶湘值夜,她人呢?”

寶蟬看了她一眼:“奴婢今兒特別想伺候您,便和她換了一日。”說着又把碗往前遞了遞:“王妃,您就喝了吧,奴婢可是在爐子前守了兩個多時辰才得了這麽一碗,裏面全是精華和奴婢的心意。”說着一手去拉她的衣襟晃着,可憐兮兮地看她。

這書是看不下去了的,溫慈只好放下書看她,這一看,突然間就發現寶蟬竟長開了好些,眉眼與她有了三分像,卻梳着雙丫髻,穿着大丫頭的青色長褙子,她一時有些恍惚,待醒過神來後突然道:“婵兒,你過不久就十五了,即将及笄,到時我便放你出去吧。”

寶蟬愣住,手裏的碗突然就掉了下去,好在屋裏鋪了毯子碗倒沒碎,可一碗熱騰騰的湯藥幾乎全灑在她的腳上裙擺,溫慈因坐在榻上倒沒怎麽沾染到。

寶蟬卻絲毫顧不上是否燙傷了自己和打濕的衣裳,撲通便跪下,一把揪着溫慈的衣裳惶恐道:“王妃,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不敢自作主張了,求您不要趕奴婢走,求求您了!”說着眼淚便洶湧而下,止都止不住。

溫慈根本來不及拉住她,只得一邊拉她起來一邊道:“你趕緊起來,燙到了不曾?”

寶蟬卻抱緊了她的雙腿連連搖頭:“不要,您先答應奴婢不将奴婢趕出去!”

她抱得太緊,溫慈也掙不脫,無奈道:“我什麽時候說了要趕你出去,只是你已經大了,該做回你自己了,再過兩年也該嫁人了。我如今能護着你,你也不用再委屈自己在我身邊做奴婢了。”

“不!”寶蟬哭着搖頭:“我不要出去,我也不要嫁人,我只要在您身邊,為奴為婢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在您身邊,求求您別趕我走了,求求您了!”

溫慈勸道:“你出去了也可以随時來看我呀,如今有我在,到了外面也沒人敢欺負你。”

“我不要!出去了我就一個人了,我不要。”

溫慈想了想:“那我将蔡嬷嬷給你,叫她往後就跟在你身邊,她沉穩牢靠,你們也親近。”

寶蟬卻只一味搖頭:“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在您身邊,王妃我求求您了,您讓我留下吧,我往後一定聽話,一定聽話!”

她哭得傷心欲絕,好似天塌下來一般,溫慈無奈,也知她脾氣犟,這一時半會兒是勸不好的,只得道:“好,我不逼你出去,但你也知道當初将你留在我身邊只是權宜之計,如今時機成熟,你也不小了,而且你也得想想你父母,他們若是在天有靈知道你只想着在我這裏做奴婢,他們該多傷心?”

寶蟬抱緊了她的雙腿枕上去,抽噎道:“他們對我那樣好,一定也不忍心逼迫我,您不用勸了,我是一定不會離開您身邊的,我不要孤零零一個人。”

兩人大了後她已經很少這樣親近她了。

溫慈不由想到當初她剛來自己身邊時,小小的一團,因為受驚太過整晚整晚睡不着覺,她那時也小,卻也只好将她抱進懷裏睡,嘴裏哼唱着稚嫩的童謠,如此,半年後她方才好了些。十歲之前,幾乎是她去哪裏她便跟去哪裏,成了名副其實的小跟屁蟲。

後來大了些才漸漸好了,可人很沉默,目光卻總是在她身上,她吩咐什麽她總能一絲不茍地完成,也漸漸不再哪裏都跟着她去,只是她沒想到她還是如此依賴她。

她有些感慨,可到底是她寵着長大的孩子,只好道:“你別急,這事我只是提出來,你慢慢想着,等你想通了再出去便是。”

聽她是怎麽也要送自己走,寶蟬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來,可她知道溫慈的想法,不忍心叫她當一輩子奴婢,想叫她過得好一些,可她哪裏知道呢,這世上,她只有看見她才會安心。

眼淚無聲的流着,她沉默地想着,既如此,那便想辦法永遠留在她身邊便是。

溫慈見她不再抗拒,以為她答應了會慢慢考慮,多少也松了口氣。

寶蟬第二日又恢複了往日模樣,溫慈瞧着放心了不少。卻不知她私下找人打聽了不少消息。

這日周放從外面回來,溫慈平日裏沒事時他依舊回到信王面前伺候,因着近些日子太子和幾王之間的明争暗鬥愈發激烈,信王這邊人手緊湊,他便被分派了些任務。

他這會兒正要去給信王禀報查探到的消息,角落裏便突然跳出個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一看竟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頭寶蟬,他忙拱手見禮:“寶蟬姑娘,可是王妃有什麽吩咐?”

按理說他是有官職在身的,不須向寶蟬行禮,但因着信王看重溫慈,他們這些屬下對王妃身邊的親近便也客氣些,尤其他們都是男人,對着這些嬌滴滴的大丫鬟就更是包容了幾分。

寶蟬左右看了眼,朝他招招手道:“你附耳過來,王妃有件密事要吩咐與你。”

周放不疑有他,忙上前幾步,因着他比寶蟬高了不少,還特意彎下腰偏頭去聽,寶蟬看着近在眼前的這張肅穆的臉,不由有些緊張,可想到她的計劃,便豁出去一般,閉上眼睛便親了上去。

周放只覺自己臉上有個甚麽溫熱的東西一觸即分,他尚有些疑惑,忍不住轉頭去看,卻見寶蟬漲紅着一張臉瞪着他,見他看來忙道:“你、我、我們……方、方才,我們有、有了肌膚之、之親,你、你得娶我!”

周放懵了。

他今年二十八了,照理說他這個年紀早該成親生子,可早些年随信王出征北狄後便遇到諸多不幸,信王身邊又危機重重,他們兄弟便決意暫時不成親,免得有人拿捏住他們的家人給信王造成危機。

但他也不是沒有過女人,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總要纾解,可也從來沒有女子會如此直白上來就親他一口,然後就要他娶她。

他呆住了,瞧着寶蟬一時反應不過來。

寶蟬見他傻了一般的模樣到底平靜了兩分。這樣的事情換做從前她是打死也不會做的,可她想來想去也只想到這個辦法留在溫慈身邊。其實離溫慈更近的距離是成為信王的姬妾,可她又怎麽可能做傷害溫慈的事。

因而多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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