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争鋒朝堂上

嫁義兄 — 第 5 章 争鋒朝堂上


第5章  争鋒朝堂上

河東郡去往長安城,一路走秦直道,一路經墩梁向東南行,到雕陰縣後再折西南行,這一路上北風刮得又急又緊,濤濤渭水也成了堅冰,他們走過函谷關,穿過崤函古道,終于到了巍峨的長安城樓之下。

“你聽說沒,河東郡守送了個女孩過來,聽說是個國色天香的人物呢。”

“河東郡守送女孩來做什麽。”

“肯定是代替公主和親,說什麽要為陛下分憂,分明就是賣女兒。”

“誰家回送親女兒去和匈奴和親。”那人頓了頓,感慨一聲,“八成啊,就是不是親生女兒。”

二人正說着話,突然又有一人從後面插了話來。

“你還真說對了,真不是親生的女兒,聽說,是他的外甥女。也就是沒爹沒娘的,他才敢這麽欺負。”

“說什麽呢。”又有一人站了出來,“陛下策問要開始了。”

“馬上來,多謝莊兄提醒。”幾人連忙向莊青生一拱手,聯袂去了。

莊青生遂搖了搖頭,而後也就跟着去了。

冷風嗚嗚地吹,越過明堂的大開的門窗,吹起裴瑛的衣袍,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眼珠如同漆墨一般漆黑,他似乎并沒有将外頭這些話聽進心裏,但是修長優雅的手指卻在緩緩收緊。

帷幕之外,是皇帝在同諸侯舉薦的賢良方正直言極谏之士在會商要事,評斷他們的才能,然後把他們放在合适的位置之上。

裴瑛清楚,這是皇帝在遴選新的官員,而且,其中便有在先帝之時便成為博士的董仲舒。

一入夜,他就去拜訪了丞相窦玉。

窦玉似乎并不奇怪裴瑛會來拜訪他,或者說,他早就等待着裴瑛。

披着一身的風霜寒氣,裴瑛在管家的引領之下進了內室,內室之中幾個大燎爐燒得火熱,丞相窦玉披着深色狐裘,在長案之後靠着憑幾,就着一壺鳳酒,消磨冬日長夜。

“你來了。”窦玉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裴瑛坐下。

裴瑛卻也不坐,站在窦玉面前,深深一躬,“丞相,下官有一請,萬望丞相允準。”

窦玉嘆了一聲,說道,“如今正是黃老之學與儒術争鋒正激之時,只有國家邊患暫憂,陛下才能全心全意處理國家的內務,如此公主和親正當其時,如今這女孩兒被許家送來,打的便是黃老之學的旗幟,說是為國奉獻。雖然我知道他們窩藏着禍心,但如今太皇太後已然允準此事,就算是我,也不該為了此事,忤逆太皇太後的意思。”

“下官明白丞相的意思。下官逃死為幸,本當養精蓄銳,逢春再發。”裴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直起身子,“然此乃下官虧欠太多的義妹,故下官無論如何也要救她。此事關聯太多,只要丞相助下官一臂之力,此恩,裴瑛死不敢忘!”

“你倒是勇敢。”窦玉很欣賞這個受過太過苦難卻不拘泥于仇恨裏的少年,“好,你且說,我力所能及,必助你這一臂之力。”

“裴家滅門之案,立即重翻,如今證據已齊,只待丞相一句話。餘下之事,下官自有計較。”

他的目光如同北鬥一樣,不移不動。

“你知道,現在翻案,幕後的黑手決然出不來。”窦玉輕叩書案,想要借此警醒裴瑛,“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值得嗎?”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裴瑛答到,“值得。”

*

一夜之後,風雪呼嘯,百官點卯,大殿之上,文武兩班。

誰都沒有想到,丞相窦玉竟然第一個出班奏對,以往總是先是靜靜觀察他人奏對而後再說話的丞相竟然率先發話了,這真叫人心驚。

朝堂文武百官隐隐感覺,有什麽大事将要發生了。

窦玉一襲朝服,走到大殿正中央,執玉笏高聲念誦:“臣,丞相窦玉,奏皇帝陛下,河東郡裴家舊案,今已徹查完畢,是為冤案。”

高坐在帝階長案之後的皇帝驚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道,“竟有此等之事,堂堂河東裴氏,何人竟敢冤枉!”

朝堂之中一下子就炸開了鍋,不少人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

六年的裴家舊案,裴家滿門抄斬,只有最年幼的一子,被一游俠所救,至今仍不知所蹤,如今突然翻出舊案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朝會之上的衆臣誰也摸不着頭腦,紛紛你看我我看你,是如同深巷幽谷一般的沉默,因為顯而易見陛下的态度是向着為裴家翻案的。

“冤案?”皇帝的目光梭巡過滿朝文武,“前朝與匈奴作戰,我軍屢戰屢敗,甚至要派出公主去和親,可就算是這樣,匈奴還是屢屢寇邊,殺害我們的百姓,掠奪我們牛羊,将我們大漢的國威踩在腳下,裴禮顯将軍親自統兵出戰,眼見着就要勝利了,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匈奴卻突然就知道了我軍底細與戰法。”

皇帝的眼神忽然就暗了下來,“朕覺得,與其說裴禮顯将軍通敵,不如說,通敵者蓄意誣陷!”

朝堂上頓時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皇帝一揮大袖,一旁的長史捧了诏書來。

“大漢皇帝诏曰:興國之要,在平邊患與內憂耳。然将軍為國家死,卻為奸佞污蔑作通敵叛國,朕心痛矣!今追封裴禮顯為護國将軍,特令其子裴瑛任職侍禦史,凡有大臣有通敵,污蔑朝臣之嫌,特許面奏皇帝,欽此!”

等到長長的欽此沒了聲音,就聽門外長長的一聲通報。

“宣裴禮顯将軍之子裴瑛觐見——”

如果說前面為裴家翻案的聲音對朝臣來說,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畢竟裴家都死絕了,就算要翻案,也最多是懲辦處置此事的廷尉罷了,可如今宣裴家孤兒進殿面聖,就好比一場驚雷炸起,然後就是瓢潑的大雨狠狠砸了下來,如今又是讓這位裴家子任侍禦史,特許其直接面聖,這就甚是大雨之後那連綿不絕的陰雨。

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将是連綿一生的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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